雪夜的晚上,十分寂靜,冷風呼嘯,雪落無聲,傅霆琛駕駛著車來到沈澐寒與她奶奶生活的小院,院墻上的薔薇敗落,枯枝還見殘影,吊著金黃橘子的橘子樹此刻也被白雪覆蓋,屋子年舊,墻壁有了裂痕,處處透露著衰敗之意。
迎著沈澐寒與奶奶砌的石子路,傅霆琛推開了帶有鐵銹的門,嘎吱一聲,抖落了一層灰塵,傅霆琛打開了燈,被沈澐寒打掃出來的房子,她沒在,又堆了一層灰。
這房子,傅霆琛也來過,春天春意盎然,小小的院子里鳥語花香,秋天又碩果累累,只是那果實是奶奶特地為沈澐寒做的,沈澐寒喜歡躺在吊籃上,伸手就摘下橘子,慵懶的像只貓,連眼睛都懶得睜。
那是傅霆琛見過她最嬌懶的模樣,傅霆琛抬眸看向院子里橘子樹,以及旁邊已經腐朽的吊籃,沒遇到他,沈澐寒可以一直這樣的幸福下去。
傅霆琛在窗邊站著,望著落雪的橘子樹,眸色幽深,盛著憂傷。
掃落柜子上的灰塵,傅霆琛揭開柜子蓋子,入目的就是她淺笑嫣然的面容。
望著照片上的笑,傅霆琛手覆在心臟的位置,每當看到她過往含笑的照片,或是看著對著對著他人嫣然淺笑時,總是會很刺痛,一點不受控制。
傅霆琛顫抖著手,拂去上面的灰塵,拿起照片,奶奶真的很愛她,把她照片用相框框起來,周邊鑲嵌著她最愛的花,照片后是她字跡,是她愛他時留下的,字跡和他的一樣。
她本來的字就錚錚昂揚,蒼勁有力,打破了對女孩固有娟秀兩字的刻板印象,可不知什么原因,她突然想要學習他的字跡,偏偏她又很有天賦,學得很快,但卻裝得她學得慢,常常請教他。
漸漸地,她的字跡真的像他,那以后再也沒有看到她用的原本的字跡。
直到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字時,傅霆琛才明白,她不是邯鄲學步,而是心甘情愿,虔心的想要做這件事。
只是至今他不明白原因。
握著相框,在指尖落在她笑容上時,相框有微微的抖動,手似被窗外吹來的冷風凍住,冷的哆嗦麻木。
屋子里像一個影院,播放著回憶,在里面一面眷戀不舍,一面刺痛難忍,在里面呆了許久,傅霆琛才拿著所要找的東西離開,站著門前,望著那窗外那盞帶著古韻的,不滅,微暗的光。
那一幕,似盡在眼前,她站在窗前,朝著她揮手,含笑不舍:“我們明天見,我想你,你要夢到我。”
那時屋里亮堂,窗外那盞她制作,掛上的燈,也璀璨奪目,站在現在的位置,她的一顰一笑都很清晰,現在屋里黑暗,外面也只剩一盞微暗的燈,連景色也模糊了。
傅霆琛垂眸看向手里抱著的東西,腳步微緩的轉過身,呼吸聲帶著沉重,眼圈泛紅,回到車里,他來到古宅,穿過拱形門,他來到后院的木屋,打開抽屜里的匣子,里面放著一半玉佩,還有一張照片,一支凋零的玫瑰,傅霆琛靜立的看了很久,才把從沈澐寒居住的地方拿來的東西放在它旁邊。
來到窗前,傅霆琛推開花窗,入目的就是木蘭枝丫上有幾朵含苞待放的骨朵被雪浸染,顏色愛在在雪中十分顯眼,如同沈澐寒所作的冬天畫作,只是她的心靜不同,比現實還要美上幾分。
想到此,傅霆琛唇角漾著不覺的笑,腦中自覺的浮現出,她坐在花房里,用一支筆隨意的挽發,手邊放著她最愛聽的輕音樂,一畫就是幾個小時,那時她手中就有一幅古色古韻味的房子。
她應該會喜歡這座宅子,以及里面的景色。
這處房子是外婆送給他的,送給他時,他不知為什么來到這,望著里面的陳設裝潢發呆,腦海里卻浮現出她的身影,現在他站在這里,他明白了,腦海也浮現出她的身影,可不是喜悅,而是憂愁,她不再是曾經的沈澐寒,她不稀罕了。
摸著鎖骨上冰冷的戒指,傅霆琛陷入茫然,想起了周南安說過很多遍的話,放過沈澐寒。
真的要放過嗎?
這個問題,還沒等傅霆琛認真思考,就被手機鈴聲打斷,傅霆琛拿出手機,看向備注的號碼,他劃了接聽。
電話的內容,讓傅霆琛瞳孔驟緊鎖,宛若受到巨大的打擊,腳下踉蹌,碰掉了后面花瓶,里面的梅花散落一地,他手按在桌上,才撐住沒讓自己倒下,聲線低啞,帶著顫意:“你確定嗎?”
那邊回了一個是時,手里的手機瞬間從掌心滑落,砸在地上,他緊緊地揪住胸前的衣服,唇角帶著破碎的笑。
此刻病房的沈澐寒,放下手中的手機,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