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的記憶力非常好（第6頁）

而張德的妻子，也不是唯一一個自盡的家屬。

朱元璋嘴張了張，不知道說什么。

若是話本小說，張德成為英雄，他的妻子會扶養(yǎng)他的遺腹子長大，之后繼承張德的遺志，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人。

但現(xiàn)實比小說殘酷太多。張德的妻子與他相依為命多年，懷孕時又遇到攻城日日擔驚受怕，悲傷過度時保得住孩子才是奇跡。

陳標又說了幾個人。

有贍養(yǎng)老父母的家中獨子，有家里孩子還在襁褓中的父親，有每天嚷嚷攢錢娶媳婦的親戚都死在戰(zhàn)亂中的獨夫……

陳標都記得。

當他沒有上戰(zhàn)場的時候，聽到前線戰(zhàn)爭再殘酷，到了他耳邊，那些名字和數(shù)字都是一個個抽象的符號。

但當他上了戰(zhàn)場，當死在戰(zhàn)場上的人變成了之前和他說過話的活生生的人的時候，名字和數(shù)字就變成了一張一張鮮活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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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標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與世隔絕”。

他沒有患上創(chuàng)傷應激，心理恢復狀況還算好。只是偶爾晚上會夢到那些人，只是偶爾會想，如果戰(zhàn)爭再持續(xù)幾年、十幾年，戰(zhàn)火會不會燒到更多他認識的人身上。

誰讓他認識的人大多都是武將呢？

英哥、正哥、忠哥會遇到陳友諒的六十萬大軍圍城，其他叔叔們也會遇到，他爹也會遇到。

戰(zhàn)場上瞬息萬變，隨時都有危險。

就算將領不會時時在最危險的地方拼殺，但流矢、墜馬甚至天災，都可能讓上刻還安全的人陷入絕境。

陳標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心懷天下的人。他只有在有能力且很安全的時候，才會稍稍顯露一些本事。

所謂達則兼濟天下而已。

若外面很危險，自己沒那么多權力地位，他只想保護好身邊在乎的人。

洪都一戰(zhàn)讓陳標醒悟，覆巢之下無完卵，亂世之中哪有什么真正安全的地方？

唯有盡快結束亂世，才能保證自己的親朋好友不會因為戰(zhàn)爭喪命。

陳標問道：“爹，你也會記得那些人嗎？”

朱元璋點頭：“記不住所有人，但記得很多人。”

陳標又問道：“是不是習慣了就麻木了。”

朱元璋道：“麻木是對不在乎的人。若在戰(zhàn)場上死的是關系好的人，該難過還是會難過。”

陳標胡亂抹了一下眼睛，道：“說的也是。”

朱元璋問道：“你現(xiàn)在積極為主公做事，是不是和你想結束亂世一樣，希望改變主公晚年暴虐的未來，救下更多人？”

陳標沉默了許久，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