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
周正平沒有回頭,徑直走向自己的車。
司機早已發動了引擎。
坐進后座,車門關閉,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車子平穩地融入略顯空曠的街道。
周正平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陽光透過貼膜的車窗,在車內投下變幻的光影,掠過他緊閉的眼瞼和略顯疲憊的面容。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真皮扶手。
張宏宇的算計,赤裸裸地攤開在面前,帶著令人厭惡的市儈和貪婪。
他試圖用那六百萬作為籌碼,將他周正平也綁上他的戰車。
這無疑是下作的一步棋。
然而,更深的寒意并非來自張宏宇本身。
官場這張巨大的棋盤上,每個人都只是被無形之手撥弄的棋子。
甘蔗沒有兩頭甜。
這個樸素的道理,在權力場中被賦予了最殘酷的實踐意義。
選擇一方,就意味著自動站在了另一方的審視乃至對立面。
他選擇了遵循江昭寧的意志,就意味著自動在劉世廷那里被劃上了問號。
他此刻逼迫張宏宇,無論結果如何,都可能在城投系統乃至更廣的范圍內樹敵。
沒有完美的路徑,只有權衡利弊后的取舍,以及隨之而來、無法逃避的代價和風險。
車子駛過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巨大的打樁機發出沉悶而有力的撞擊聲。
咚!咚!咚!
那聲音穿透車窗,直抵耳膜,也像重錘,敲在周正平的心上。
后續的資金鏈,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張宏宇那里,三天,能逼出結果嗎?
就算逼出來了,那六百萬真的能順利到位嗎?
如果資金鏈斷裂,轟轟烈烈開始的換管工程爛尾……
那么第一個被推出來承擔“執行力不強”、“工作不力”責任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