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戌甲所講,鄔憂一捏拳,說道:“與我心中猜測差不多。方才提到的小隱之陣,有平復陣中之人周身靈氣波動之用,再配以陣中之人收斂住自身靈氣,便可令陣內靈氣與周圍草木相似,借此誤導遠處查探靈氣之人。而眼下我等身處之陣教之小隱之陣還要強橫幾分,直接便壓住靈氣,修為不夠者怕是難以沖開。戌甲,你可暗暗試著沖兩次看看。”
戌甲便坐定,緩緩運轉靈氣,心中默念口訣,將些許靈氣聚起,小心地沖擊指尖。一連試了幾次,且一次比一次使得力大,直弄的幾根指頭隱隱有些脹痛了,這才稍稍外放出些微靈氣。而轉念之間,戌甲剛想著告知鄔憂,身上稍一松勁兒,便再外放不出靈氣了。
平復靈氣流轉之后,戌甲將方才周身感覺詳細說與鄔憂。聽過之后,鄔憂捏了捏手掌,面色有一瞬陰晴不定。戌甲看在眼里,便小聲問道:“有何不妥么?”
鄔憂沉默片刻,才小聲回道:“此陣確是與小隱之陣有相通之處,然并非與之為同類陣術。”
戌甲奇怪道:“似又不似,那其為何類?”
鄔憂解釋道:“你看,那小隱之陣僅起平復之用,能否起效尚須陣中之人配合,而眼前之陣卻是不問愿否,強自閉塞陣中之人的靈氣。故而,小隱之陣乃是人人自愿參與,而身處眼前之陣卻似為人所迫。我曾在傷府內見識過此類陣術,皆言僅作困叛、囚俘之用。”
戌甲握拳輕敲著身旁石塊,說道:“陣中之人靈氣難以外放,則諸般術法、靈器等手段皆難施展,于陣外之人看來,與手無寸鐵無異。如此陣法,確是合于囚困之用。怎料今日卻用在了山中弟子身上。”
說著,戌甲貼腰抬臂,伸指引導鄔憂朝稍遠幾處地方看去,并小聲說道:“方才你所說的布陣仙人們,已然悄么地退到了陣外。”
鄔憂又怎會沒察覺到,卻也只能抱怨道:“用上這般手段,這是將一班弟子們視作什么了?”
戌甲低頭啐了一口,擰著眉頭,說道:“眼下該僅是圖個安穩與省心。山上的仙人多是個什么德行你也清楚,對益于修為的才愿勞心費力,其余擔子能推便推,能卸便卸。實在推卸不掉,便只求個不出岔子,擔了擔子不擔責。至于下面的如何辛苦難為,自是從來不理,真遇上急難險重,連其安危都不管不顧。下面的不情愿,那張口便是言出法隨,人若不隨法,那便罰隨人,看汝隨是不隨?”
吐出胸中一口濁氣,戌甲莫名笑了笑,拍著鄔憂肩膀,說道:“好賴眼下只用了這拘人的陣法,真要哪天視我等為家患了,還不知會用上何等厲害的陣法。想一想,倒是頗有些期待。”
鄔憂一時語塞,只得捶了戌甲一下,也笑道:“你上山這些年,修仙的悟性不見漲,這張嘴倒是開竅了不少。”
說了這許久的話,終究是沒得說了。眼見著離夜深還有好幾個時辰,鄔憂正要打坐調息,一來累積點滴修為,二來亦算是打發空閑。卻被戌甲止住,只教其尋個舒服點的空地睡上一覺。
情知鄔憂必有疑惑,戌甲說道:“身子是本,損本亦損修為,后天的修為補不全先天的身子。老早前師傅教的,我一直照做。折騰了一晝夜,身子已然疲憊,該歇一歇了。師傅曾說過,急砌修為而致梁骨于不顧,日久必骨朽而修為盡塌,前功盡毀矣!”
鄔憂聽了,默不作聲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方才這話,我師傅也曾說過。只是,眼見著學堂的師兄弟們也好,傷府的眾弟子也罷,皆無人在意。我又不愿顯得特立獨行,便一直沒照著做。且時日久了,我亦不在乎了。”
戌甲抬手朝小隊其余弟子虛指了指,說道:“你看,那幾位體學出身的師弟,或是打坐調息,或是打拳練腿。練體的都這般不在乎,何況你這練術的?只是,對那幾位師弟我不好開口,對你卻要勸上一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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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憂抬眼環視了一圈,又問道:“周圍不見有人閑著,當真睡得下么?”
戌甲笑道:“有利則往,有益則從,管他人眼色作甚?我且來給你打個樣兒。”
說完,便起身尋了附近一處干凈無人地方,自顧自地躺下。鄔憂走到一旁,略有躊躇之后,也跟著躺在一旁。戌甲側過臉去,朝鄔憂說道:“這睡功我已練得精熟,一有動靜必醒。臨到半夜要開拔了,我自會叫你,盡可放心睡去。”
鄔憂笑了笑,仰面躺著,兩眼閉了閉,又睜開來。如此這般來回幾次,終于緩緩閉上,再未睜開。呼吸漸平,微鼾漸起。此時,周圍果然有目光投來。戌甲抬手一擺,像是要把目光揮走一般。跟著,也閉眼睡去了。
幾個時辰之后,夜已漸深,戌甲醒來已有半個多時辰。察覺有動靜,又聽了聽,看了看,才伸手推醒鄔憂,說道:“有動靜了。”
鄔憂緩緩睜開朦朧睡眼,忽地一激之下猛然坐起,問道:“可是要開拔了么?”
戌甲伸手輕按住鄔憂肩膀,說道:“莫慌,莫急!才剛有些動靜。”
鄔憂連忙伸指按壓了幾處穴位,醒了醒神,起身領著戌甲找到小隊其余弟子。攏在一處查找疏漏,并原地候著。稍過了一陣子,果然來人傳令開拔,各小隊按之前位次,且仍就嚴令不許引出半點燈火,只各憑目力、術法或靈器摸黑行進。鄔憂低語一聲,小隊其余弟子跟著單手掐訣,再并起雙指朝眉下橫著一抹,這便能看清前路。至于戌甲,鄔憂知其自有手段,也不多問。待一眾人各自準備妥當,便由鄔憂領著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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