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星君獨自站著,時而看向天空,時而遠望前方,與各大隊指揮使們兩番圍坐交談之后,便一直這樣站著,而身后則仍舊是一幅繁忙景象。
枚泉與何師勞幾次想出營帳問候,卻拿不準貪狼星君所想為何事,因之不便開口,也就各自忙去了。過不多久,何師勞將剛匯總好的消息先送與吳珠鑒等人看,再親自送到貪狼星君面前。接過消息并細看一遍,貪狼星君又抬頭思忖片刻,問道:“眾人是何想法?”
何師勞立即答道:“還是走為上計,只是不知該往哪里走。”
貪狼星君又將消息中幾處看過一遍,這才說道:“上次過紅溝時留的后手得用上了。”
何師勞不吃驚,卻有疑惑,便問道:“那豈不是要走回頭路?若如此,則先前辛苦跳出來又是為何?”
貪狼星君抬手朝向一旁,何師勞領會其意,便接過星君手中消息,與之一齊走進中央營帳。一見二人,眾人便分開來站在吳珠鑒左右。待二人走近,枚泉上前問道:“可是師先生籌算已定了么?”
貪狼星君擺了擺手,說道:“這是有些想法而已,拿來與各位商討是否可行,算不得什么籌算。”
吳珠鑒接過話來,說道:“既是已有想法,還請師先生快與我等說說。眼下眾人皆猶疑不絕,正須先生解惑。”
眾人圍到地圖旁后,枚泉先開口說道:“師先生,想必已看過消息,眼下各處皆有動靜,來敵早晚將至,我等商議過了,卻議不出個能服眾的法子來,不知該往何處去。”
接著,將一眾看法都與貪狼星君說了一遍。聽過之后,貪狼星君抬手指向地圖,說道:“各人的法子都不能說毫無道理,只是道理有大小,講起來也分個緩急。眼下強敵環飼,最要緊的是搶先再跳出去,這就得找尋出一處弱敵,并速破之。然后,經由破口沖出,將一面之敵盡皆甩于身后。我細細想過,當立即折返向東,并越過紅溝,再次奪占忘恩。”
聽過貪狼星君的法子,眾人多面有難色。吳珠鑒看了一圈身旁,便開口問道:“師先生,前時既已定了要往西北去,此時卻折返往東,豈非走了回頭路么?況且,何以斷定忘恩守敵便是弱敵?”
因被說中了心事,眾人多輕聲附和。何師勞見狀,立刻朝眾人說道:“莫要著急,且聽師先生把話講完。”
見何師勞開了口,吳珠鑒也不再多問,伸手
朝貪狼星君做請。先朝何師勞點頭致意,貪狼星君說道:“走回頭路不要緊,要緊的是有路能走。能走,敵便不能留我,繼而滅我。北面橫著一道寬大溝壑,有敵沿溝壑布防。雖可強行越過,然彼時會有大損不說,更會為其所絆。若其他三面有來敵追上,屆時我四面被圍,繼戰乏力,那時便真有全軍覆滅之虞。”
伸手指向地圖上所標忘恩位置,貪狼星君接著說道:“至于說忘恩守敵強弱如何,這便還是要先看前時守敵如何,再參看來敵各家親密如何。來敵五家皆各有所圖,又趨利避害。忘恩周圍并無豐厚收獲可尋,兼其地形封閉,難進難出。一朝爭利之時,易被別家阻擋,而前時在忘恩所遇的乃是其中一家弱敵,想來非是其情愿守在忘恩,實為被別家壓派所致。既非情愿,則不出全力。”
枚泉上前半步,問道:“那師先生之意便是這忘恩之敵會一觸即潰?”
貪狼星君擺了擺手,答道:“卻也不是那般容易。畢竟占了地利,不免仍舊會心存僥幸,我若是一擊不力,想來其未必肯退。以料敵從寬計,還須仔細準備,力求速決。一旦忘恩之敵不肯輕退,則我仍有被別處援敵包圍之險。”
接著,貪狼星君又分指了地圖西、南兩面,說道:“西面多山連片,又道路狹窄崎嶇,各處夾口通道必已為敵所把持,強攻不利,迂回無路。且雖是貧瘠,卻比忘恩大出不少,可得收獲較之亦可觀不少,則此處守敵拒我之心必更堅。至于南面之敵,其背靠靈封谷邊界絕壁。我若攻之,縱然得手,孤軍深入后,便是自入了死地,前方再無出路,只等著被各處尾隨而來的援敵包圍罷了。故此,北、西、南三面眼下皆不可去,唯有東面可行。”
眾人聽后,多不表態,貪狼星君亦不作聲。吳珠鑒將身邊幾人叫至一旁商議,終還是覺著其他人的法子不牢靠,只有貪狼星君的說法聽著有些把握。既如此,便議定調頭再攻忘恩。
商議完畢,眾人各自忙去。貪狼星君也不攪擾他人,獨自出了營帳,準備乘著開拔前的空閑再四處看看,不料有人從一旁過來問候。貪狼星君轉身看向面前拱手致意之人,略微想了想,問道:“可是指揮近衛精英小隊的葒苗么?”
來人自謙道:“回先生的話,晚輩正是葒苗。只是晚輩哪里指揮得了近衛精英小隊,平日里代管罷了,擔不起前輩這般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