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憂嗯了一聲,接下話來,繼續(xù)說道:“如你所言,想來因是浮空山那邊欲使其他四家助其圍剿我等,卻不愿別處讓利以補償四家。四家勞而無獲,反于己有損,自然不愿賣力。論起來,這倒也算是分贓不均。況且,見隊伍已奪下夾口,浮空山那邊怕是也損了心氣,沒了指望。”
聽了鄔憂一番解說,戌甲低頭想了好一陣子,卻搖頭不贊同,反問道:“未必是沒了指望,恐是心中仍存著念想。我且問你,若是真沒了指望,便該大部回身去各處攫取收獲。便是要防備我等,亦只須在附近要害之地設伏監(jiān)視。依眼下情勢,彼敢來攻我,我則萬萬不敢去攻彼,卻為何仍分出約莫一半人手與我相持?”
鄔憂想了想,覺著確是有理,便問道:“那在你看來,五盟那邊還有何計可圖?”
戌甲看向鄔憂,緩緩說道:“先前你我都已忘了一事,便是這靈封谷每次開合皆有期限。”
一聽這話,鄔憂立刻明白過來,問道:“你是說五盟那邊欲使計拖延、遲滯,令我等不及抵至谷口,而被盡數(shù)困斃于谷內(nèi)?”
戌甲抬頭朝來時方向望去,答道:“若往后夾口處仍遲遲不見動靜,那大抵便該是如此。只是我卻想不出五盟那邊會使出怎樣手段。”
鄔憂只笑了笑,說道:“這原本就不該是你想的,等著中央營帳下令便是。”
言罷,自顧自朝后躺下。戌甲轉頭看向鄔憂,又問道:“你這是習慣了聽令于中央營帳里的那幫人了么?”
鄔憂頭枕雙臂,輕輕搖了搖身子,答道:“相識多年,你豈非不知我一向懶惰,既有人來教,又何必自己再去想法子?”
戌甲轉過身去,撿起身邊一粒碎石夾于兩指間。隨手輕輕一彈,便聽見鄔憂哎喲一聲。戌甲笑了笑,卻跟著輕嘆一聲,說道:“有人來教自不該說是壞事,卻也該先看清楚是怎樣人物來教,教些什么,再想明白該不該跟著去學。”
鄔憂哈哈一笑,反問道:“你我這樣的也就罷了。隊伍中尋常弟子皆見不著那幫人的面,最多遠遠看著。離得遠了,說的話便聽不清。你倒是說說,該如何分辨?”
說完,鄔憂坐起身子,抬手指向中央營帳,又問道:“若當初那幫人將貪狼星君圈在營帳之內(nèi),有意與眾人隔開,于帳外只簡言請圣之事。你猜尋常弟子中能有幾人清楚先前突圍脫身究竟是憑貪狼星君之謀還是中央營帳之議?縱然聽聞貪狼星君有超世之才,尋常弟子中又有幾人敢專信其言而疑帳內(nèi)諸人之智?”
戌甲默然聽完,卻沒接著說下去。只是話鋒一轉,忽然道:“你都看得見,想得明白,卻一直裝作視若不見,稀里糊涂。”
鄔憂重新躺下,眼望天空,細聲反問道:“難不成跟你一樣,那豈非是自尋煩惱么?”
中央營帳內(nèi),桌凳擺正,地圖垂掛,眾人聚起,要商議今后如何行事。得吳珠鑒首肯之后,何師勞起身,朝眾人問道:“眼下情勢暫穩(wěn),只是與來敵相持終非長久之策。且算時日已近閉谷之期,不知諸位想法如何?”
一人起聲道:“既是閉谷之期將近,那眼下最要緊之事莫過于籌劃如何將隊伍安然帶出谷去。至于如何籌劃,那仍須吳總管費心。”
話音落下,跟著一陣沉默。吳珠鑒只得干笑幾聲,開口說道:“我本是愚笨之人,哪里敢大言什么籌劃之類?隊伍能一路至此,全賴諸位群策共謀。眼下已至尾聲,還望諸位莫要松懈,以為此行完滿。”
見仍是無人出聲,何師勞又朝枚泉問道:“久不見出聲,不知枚師弟有何看法?”
枚泉緩緩起身,拱手與吳珠鑒幾人示意一下,便獨自走到地圖旁,先朝眾人說道:“眼下局面,要點便在夾口這里。”
言罷,枚泉手指圖上夾口處,用力一點,而后繼續(xù)說道:“來敵留下一半人手在夾口與我對峙,而我連番激戰(zhàn)之后,算來便是守住夾口都已勉強。則敵若不動,我便不敢妄動。可敵若遲遲不動,我卻不能無動于衷。”
說完,又抬手在地圖上劃出幾道路線,接著說道:“此幾路通往來時谷口最為快捷,而眼下必已被來敵于中途若干地方設限卡住。如若敵有心拖延,待閉谷將近之時,縱然我奮力擊破夾口前之敵,再循最為便捷之路,怕是仍趕不上時辰,以致被困斃于谷內(nèi)。”
眾人議論一番之后,又有人起身問道:“那敢問枚師兄,來敵可能于哪些地方設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