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又到一處要緊地方。派斥候打探之后,知其守敵也屬女神山,便遣人前去秘密接觸。不想接觸過后才知,此處守敵大半皆是先前夾口守敵。原來,眼見隊伍走遠,已沒了威脅。夾口守敵便自棄了夾口,分頭經幾條小路后撤,先于隊伍到了此處地方。先前既然已放過了,眼下便不再阻攔。撤回明處守備,讓出大路,又一次放隊伍緩緩通過。
過了這處夾口,之后又陸續遇上另外三家守敵。倒還真如貪狼星君所言,接觸過后便知皆可買通。不過,那三家比之女神山都還弱得許多,更不消與浮空山相比。所以,談出的價碼也低得許多,三家先后加一起也就給了四分之一的收獲。因沒了這四家阻攔,又再未見到浮空山之敵,故一路上走得甚是順利。待踏入中腹地界之時,算來竟比預想困難之際富余了快兩日。得知這一消息,眾人自然高興。唯獨貪狼星君不動聲色,只將枚泉及幾個大隊指揮請到一處,叮囑務必小心這富余出來的一兩日。
枚泉知其不會無端提醒,立刻問道:“師先生,可是看出哪里不對勁了么?”
幾個大隊指揮亦同聲說道:“還請師先生說透些。”
貪狼星君抬手止住幾人,然后說道:“這一兩日的富余,我能算得出,浮空山也能算得出。此乃我之富余,亦是浮空山阻我之富余。浮空山那邊明明可用上這富余來阻我,然一路之上竟未見其一人,拱手將富余讓與我。此間怕是另有蹊蹺,不得不預作防備。”
貪狼星君停下話,待幾人大致想明白后,又說道:“我曾設想過,其或是陡然生出內亂而無暇顧我。然五盟以浮空山為首,浮空山若亂,則另四家必隨之亂。可四家觀之皆無甚亂象,由此可知浮空山未亂。亦設想過,其或是欲用這富余去做別事。然興師動眾進到這靈封谷里面,所求無非是各處收獲。而在一兩日之內,可來回的距離就那么些遠。依浮空山的狀況來看,縱是方圓內有幾處收獲,也不須所有人一齊去采運,合該空出不少人手來。那么,這些空出的人手去了哪里?”
將貪狼星君的話捋了幾遍,枚泉問道:“那師先生之意便是不論如何,都該見到浮空山有動靜?”
貪狼星君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浮空山此行所圖無非兩件,一是采運收獲回去,二是殺傷乃至滅我。眼下其分明有余力兼顧兩者,卻不見有動靜。倘是其有意引而不發,而我卻未加提防。待其突然來襲之時,恐將大難臨頭。”
話是有理,可枚泉卻疑惑道:“師先生,這些話為何不當面說與總管聽?”
貪狼星君擺了擺手,似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反問道:“你并非不懂察言觀色,真就不解其中原因么?”
枚泉自然明白話中之意,抬眼看了看幾個大隊指揮,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總管雖心中與先生有隙,然畢竟還是一直在聽先生的話,不至于忽然間便棄之不理。”
幾個大隊指揮聽了,有勸貪狼星君寬心者,亦有出言不忿者。貪狼星君抬手虛按住幾人,輕嘆了一聲,接著說道:“先前愿聽我話,實是為情勢所逼,不得不聽,才勉強聽得。可眼下出谷在即,更手握一兩日的富余,看似進退有余。倘吳總管自覺再無要命危險,其還愿逼著自己來遷就于我么?”
道理不難明白,聽者自是無話可答。一大隊指揮卻忽然開口,問道:“師先生將我幾人召集到此,應不是只想提醒這一道,是否還有別事要說?”
貪狼星君看向一大隊指揮,忽而笑了笑,說道:“主要是為提醒。只是因還有一事,故只得先提醒于你等,再由你等擇機提醒吳總管幾人。”
三大隊指揮性急,忙問道:“還有何事?”
貪狼星君抬手指了指天,又看了幾人一眼,緩緩說道:“時辰到了。”
小隊扎下營后不久,中央營帳那邊便將鄔憂喚去。戌甲獨自將小隊察看了個遍,又過去好一陣子,鄔憂才回來。戌甲心生好奇,問道:“是有什么事么,怎地去了這么久?莫不是貪狼星君又與你等一干指導使座談交心么?”
鄔憂卻搖了搖頭,面有疑惑地答道:“非是貪狼星君,而是被吳珠鑒召去的。”
戌甲更是奇了,再問道:“他幾時學得這一套了?似你我這般尋常弟子,他先前可是不屑于低頭多看一眼的。此外,他講了些什么?”
鄔憂眼神示意去一旁說話。尋到一處僻靜地方,鄔憂輕聲說道:“倒未說什么要緊之事,只說平安出谷在即,幾句話來回激勵罷了。可我卻覺著似是話外有音。”
戌甲先以余光看了看周圍,再輕聲問道:“有何話外之音?”
鄔憂雙掌疊抱,沉吟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有些是照著貪狼星君的話來說,卻說得更大,如同要大樹遮小樹一般。有些卻顯是刻意反著來說,似是要以白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