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描述的地心世界光怪陸離:扭曲的發(fā)光水晶森林……四處存在的閃電風暴……流淌著液態(tài)金屬的河流散發(fā)出硫磺與臭氧的氣味……棲息著從未見過的、形態(tài)違背常理的奇異生物……
以及最關鍵的——“時間在那里并非均勻流淌。
“軸心世界”本身像一個巨大的緩沖層,其內部時間流速相對緩慢,但環(huán)繞其外的、真正的‘地心世界’(他稱之為‘內域’),時間流速差異極大。
有些區(qū)域,一天如同地表一年;有些角落,可能過去數(shù)月,地表才流逝數(shù)日;越是深處時間越是不穩(wěn)定……
但是大部分區(qū)域還是與外界時間一致……
“我在‘軸心世界’掙扎求生,那里的一天,大約相當于地表一個月。”
緊接著,他補充道:
“李·肖博士墜入的應該是靠近‘內域’的某個時間流速異常區(qū),所以他的二十天……在我的研究觀察推測中,應該是對應地表二十年。”
他巧妙地解釋了李·肖的“不老”之謎,也為自己可能的“年輕”外表提供了掩護。
當有人因“軸心世界”聯(lián)想到納粹的“軸心國”并試探性告知納粹已滅亡時,波克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震驚”和“恍然”,隨即化為一種深沉的“悲哀”:
“原來……外面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我們追尋的‘軸心’,終究是鏡花水月……”
這份對歷史“無知”的表演,似乎……完美契合了一個1944年就被困地底的人設……
蘭達緊緊盯著波克,試圖從他那張過于平靜的臉上找出破綻:“波克先生,你說你在1944年進入地心……那么,這將近四十年……你是怎么活下來的?靠什么生存?還有,你們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他指了指腳下。
波克微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
“‘軸心世界’并非死寂。有發(fā)光的苔蘚,有富含礦物質的地下泉,還有一些……小型穴居生物。生存艱難,但并非不可能。至于時間……”
他抬起頭,目光坦然地迎向蘭達:
“或許……是‘軸心世界’獨特的環(huán)境延緩了衰老?就像李博士的經(jīng)歷一樣,時間……在那里是奢侈品,也是詛咒。”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至于我們如何出來……是一次劇烈的地質變動。‘軸心世界’的邊緣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塌陷,我們被一股強大的地下水流裹挾,穿過了一條……極不穩(wěn)定的臨時性地質通道。醒來時,就在地表了。位置……似乎是隨機的。”
他的解釋邏輯自洽,結合李·肖的實例,竟讓人一時難以反駁。
但蘭達心中的疑慮并未消除。
這個波克先生……他太冷靜了。
就連李肖得知這個世界已經(jīng)過去了20年,也恍惚了好久啊。
可是他,接受現(xiàn)實那么快嗎?
還有,他的知識儲備……尤其是對于地質、能量、時間等等的理論……似乎遠超一個1944年的納粹科學家該有的水平,他對現(xiàn)代術語的運用也過于自然。
總不能是1944年第三帝國就有如此科學底蘊了吧?
那還至于在二戰(zhàn)輸?shù)簦?/p>
但是這些疑問如果現(xiàn)在提出,只會讓這里的氣氛更加僵硬……
而且,他對“軸心世界”和“內域”的描述,帶著一種……精確和疏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