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眸光微垂,指尖輕輕摩挲衣袖,像是拂去一縷塵埃。
“你。。。確定嗎?”他語氣未變,平靜如水,話語中卻帶著一種無聲的重力。。
血海之上,沉默流轉。雷納克緩緩抬頭,眸中不再有絲毫動搖。那是一種冷徹骨髓的堅定,一如真正的龍族之皇——脫胎于火焰與血戰的孤絕意志。
“本皇確定!”語出如劍,不容置喙,亦不容自己回頭。
他明白,這短短四字,并不只是答復,更是抉擇——為了活著,也為了龍族。
從這一刻起,他才是真正的龍皇,再無回頭之路。龍皇之命,即龍族之命。龍皇生,則龍族興;龍皇隕,則龍族亡!
白衣男子靜靜看著他,沉默良久,忽而仰天狂笑:
“哈哈哈。。。好!好!好!看來你終于明白了!”
白衣列列,血海翻涌,仿佛那位睥睨太古的執掌殺戮的君王,再度自黃昏中踏血而歸。
“第五軍團軍團長,血龍德拉科尼亞·阿特拉斯·艾薩迪隆,參見吾主!”語畢,他在雷納克滿眼震驚之下,凌空單膝跪地,神情莊嚴而狂熱——他不稱“陛下”,亦不喚“龍皇”,而是用上了那個生前常掛在嘴邊、帶著信仰意味的稱呼“吾主”。
一般無二的威嚴面容,一般無二的果決鋒芒,一般無二的混沌血脈。。。記憶深處那道模糊的身影,在這一刻,仿佛跨越了時空與血火,與眼前這位年輕后輩緩緩重合——太古龍族之主,龍帝!
“老祖宗,您快請起。。。”雷納克怔愣一瞬,隨即如夢初醒般俯身上前,慌不迭將他攙起。這一跪,他自知受不起,也不愿受。
“吾主。。。”白衣男子怔怔地望著他,望著那張幾乎與記憶重疊的熟悉面龐,神情罕見地出現了片刻恍惚。不是將其看作后輩,而是真的,在那一瞬,將他視作了昔日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
“唉。。。終究,只是一縷執念啊!”他在雷納克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聲音輕若呢喃,仿佛是對過往的一聲嘆息,又仿佛是對未來的某種預感。他并不后悔那一跪——在他面前的是與主上擁有相同血脈的真龍,是當世龍族之主,理當令他屈膝。
更何況,在雷納克說出那句“本皇確定”之時,他曾短暫地窺見一角未來——關于他,關于龍族的未來。。。
混沌。。。似是極盡輝煌,亦似終焉之刻。。。
“吾主,接下來可為創法?”白衣男子依舊以“吾主”相稱,神色也已恢復往日的淡然從容。雖是提問,卻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呃。。。”雷納克微微張了張嘴,顯然尚不適應老祖宗這般稱呼。不過,在聽到對方那篤定的語氣后,他不再拘泥于形式,只是輕輕點頭,語氣威嚴而堅定:“確為創法。”
“為時尚早。”白衣男子眉頭微蹙,語調仍是那般不疾不徐。只是這一次,卻不似從前那般輕描淡寫——許是這位后輩帶來的觸動,又或是勾起了對昔日主上那威嚴決斷的追憶。。。
這一刻,二者的身影仿佛重疊于血火之間——皆是那般威嚴果決,不容置喙。
“恰是此時。”雷納克緩緩開口,字字鏗鏘,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理由!”白衣男子驟然厲聲喝問,非為不敬,而是深知此舉太過兇險,也太早——明知有路可行,卻執意要破壁開路,實非智者所為。
“為了生存,亦為改變!”雷納克沉聲回應道,仿若平地里的驚雷,震撼人心,也震住了血龍。
“為了生存。。。為了改變。。。”白衣男子瞳孔微縮,目光死死盯著雷納克,仿佛在某個遙遠的年代,亦曾聽過這般誓言。
那句自記憶深處滾燙浮現的話語,再度回蕩于耳畔:
“龍族,太弱了!這煌煌大世,當有我龍族一席之地!”
“吾主,您是想——”
“為了生存,亦為改變。。。龍族自當變革!”
“竟是。。。同一番話!”血脈深處的戰栗席卷全身。時隔萬古,流淌著相同血脈的二者,竟得出了如出一轍的結論,連那擲地有聲的話語都驚人地相似。。。
他原以為,這位后輩不過是繼承了主上的血脈,縱使天賦異稟,終究是頭初出茅廬的小輩,豈能與生前追隨的那位偉岸存在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