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涌的血海不知何時已退成靜流,像一場狂怒過后忽然啞火的咆哮,連最邊緣的浪尖都凝著半透明的血痂,再沒了先前吞噬一切的兇性。
一席白衣立于血海盡頭——衣袂上不知何時濺落的血珠,正順著布料的紋路緩緩滑落,滴落于凝色如淵的海面,漾開一圈極淡的漣漪。。。
祂望著遠處混沌霧氣合攏的方向,喉間溢出一聲低嘆,尾音里夾雜著幾分莫名的釋懷:
“終于。。。結束了。”
“真是場。。。荒誕的戲劇啊!”
“是啊。。。結束了。”最后一縷紫黑之霧斂入指縫,龍皇亦隨之緩緩睜開了那雙威嚴的紫晶豎瞳——依舊是那般深邃,那般神秘,仿若懸于星河之上的星辰,令人沉迷而向往,亦令人畏懼而疏遠。
嗓音依舊是那般威嚴而深沉——仿若神諭,卻不夾雜絲毫情感。
似是于他而言,那所謂的荒誕與重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又似,那荒誕從未真正終止,所謂的重塑。。。亦從未真正圓滿。
感慨過后,龍皇緩緩轉身,龍皇緩緩轉身,遙望著那立于血海盡頭的一席白衣,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那是一種久違的疏遠,亦是一種無法言清的陌生。
他能理解祂的疏遠,也能理解祂的陌生,卻仍難掩心頭那一絲刺痛。
到了嘴邊的謝忱,此刻卻只凝成了一句平淡的“多謝”。
若這里不是血龍之墓,若那人不是祂——
或許他早已在最初那場荒誕的戲劇中迷失。
即便僥幸掙脫那場荒誕,他也斷無可能,在那“扭曲”與“瘋狂”的裂解之后,走到此刻。
“去吧。去做龍皇。。。該做的事。”
良久的沉默被血霧碾碎,血海盡頭終于飄來一道聲線,淡得像化在風里的冰
——聽不出喜怒,亦辨不出悲喜,仿佛這世間萬物,在其心頭掀不起半分波瀾。
“你已看清了前路,已無需我的指引。”話音頓了頓,像利刃終于斬斷最后一絲牽連,“而我。。。亦不再見你。”
話音未落,一股縱使身為龍皇亦無法抗拒的偉力將其生生推出墓門——仿若一雙無形的手臂,輕柔卻不夾雜絲毫溫度。
“轟!”墓門轟然落定。龍皇僵在血色平原外圍,望著平原深處那座城郭般的血龍之墓,一時失語。
“不再見我。。。為什么?”指尖顫抖著按在那道隔開他與血色平原的無形之墻上,空洞的呢喃在這血之禁地外圍回蕩。
他明白祂的疏遠,
也明白的祂的陌生,
卻唯獨不能理解這份決絕——可。。。何至于此?
他的一切,皆源于祂。能踏上龍皇之位,更是祂一步步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