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神戰（下）（第4頁）

“該死！”被這連綿不覺得凌厲攻勢已然逼至絕境的雷納克，神色變得極為難看，甚至還夾雜著幾分慌亂。以他目前的狀態，硬接下這一重擊，絕無生還的可能。此刻，他終是看清了自己與這位風暴之主之間的差距——即便雙方都有足以殺死對方的手段，但對方作為存活了數個紀元的老牌神只，其戰斗經驗之豐富絕非他所能比擬。而這，正是那些老一輩強者常說的歲月的沉淀。

“喝！”雷納克輕喝一聲，頂著那恐怖的威壓和沉重負傷的殘軀，腳下猛然發力，借著那股反推之力，硬生生地從風暴戰錘的攻擊范圍中掙脫而出。

只聽“咚！”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戰錘如隕石般猛然砸落，整個神國仿佛在一瞬間被一場前所未有的地震所席卷，產生了極為劇烈的顫動。大地亦在這一擊下四分五裂，無數深不見底的溝壑縱橫交錯。甚至是那些置身于神國之外的十余位神只，亦感受到了那自神國之中傳來的恐怖波動，皆以為這座存在了無盡歲月的神國即將墜落、崩塌。

雷納克雖僥幸避開了那致命一擊，卻也付出了慘烈代價，腰部以下部位已不復存在，只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淋淋斷口截面，仿佛被利刃生生斬斷了一般。而那戰錘砸落引發的沖擊波，更令他的傷勢雪上加霜。然而，只要尚存一絲氣息，于這神國之內，他便能汲取其中無盡神力，恢復自身。如此觀之，倒也未必是件壞事。畢竟，那位風暴之主顯然未曾料到他能脫困，且祂也絕無可能在揮出這一擊后，還能延續已然斷裂的攻擊節奏。戰局已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轉變。

“可惜！”正如雷納克所料，塔洛斯亦深知自己這一擊若未能奏效，攻勢勢必暫緩。而這，足以給對方留出喘息恢復的時間。不過，這于祂而言，亦并非壞事，祂仍有后手。對方既然想借此恢復傷勢，那祂亦可以借此醞釀更加強大的攻擊。

“風暴！雷霆！遵吾號令！盡加吾身！”塔洛斯高舉神器風暴戰錘，開始汲取整個神國神力。恐怖的神力波動讓整個神國空間都產生了扭曲，無盡的神力如潮水般涌向其手中的神器風暴戰錘。

“想要汲取神力，一擊定勝負？妄想！”本欲借此時機恢復傷勢的雷納克，當即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那樣只會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畢竟，他只是在恢復傷勢，而對方卻是在醞釀殺招。此消彼長之下，自己絕無可能接下那一擊。

“呼！”雷納克深吸一口氣，隨即看了眼手中緊握著的那件詭譎古物，而后將其猛然擲向風暴之主塔洛斯。隨后迅速變化回本體——一頭已然遍體鱗傷、只余半截下肢的紫黑色威嚴巨龍。

“混沌本源龍息！”雷納克昂首，張開巨口將先前擴散出去的混沌之力盡數吸入，隨后猛然吐出一道貫穿天際的紫黑色光柱。自他突破至圣級，初步領悟了混沌法則以來，便極少使用這種野蠻的攻擊方式了。此舉在他看來，不僅對于所掌之力過于單一的表現，且還相當不雅觀。

但眼下，生死之間，已無限他顧。更何況，本源龍息，本就是龍族至強攻伐手段之一，蘊含真龍本源，其威能遠超尋常吐息。重傷之下，這是他所能施展的最強遠程殺招。至于近身攻擊，于此刻亦非明智之舉，且他傷勢嚴重，已無力迅速接近目標。

“這。。。”塔洛斯萬沒有料到，雷納克竟會這般行事。畢竟，他怎么能保證自己就不會躲開呢？然，一步錯，步步皆錯，汲取神力、醞釀殺招的祂終究還是慢了一拍，未能躲得過那疾射而至的詭譎古物，以及那恐怖的混沌本源龍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件不祥之物洞穿了祂的神軀，而后又被無盡的混沌所湮沒。

“呃。。。”混沌的侵蝕以及那詭譎古物上的些許塵埃沾染到了其傷口處造成的幾乎無可逆轉的傷勢，讓祂這位身經百戰的老牌神只都不禁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尤其是后者，那侵蝕效果甚至尤在混沌的侵蝕之上。

那是一種連祂都無法理解的詭譎之力，它與其說是在侵蝕，不如說更像是在無情地吞噬。祂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塵埃，正如同被饑餓驅使的野獸一般，瘋狂地啃噬著祂的血肉、汲取著祂的神力，甚至企圖吞噬祂的靈魂。

“因果。。。預言。。。這一切。。。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應驗了嗎？吾，果然如夢境預言中的那般，將在自己的神國中迎來終結。。。”在那股詭譎而強大的吞噬之力籠罩之下，塔洛斯能夠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生命之火正在迅速地黯淡下去，祂低聲喃喃，仿佛在訴說著一個無法逃避的命運。

“預言？因果？你居然也會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已經徹底恢復如初的雷納克出現在了塔洛斯面前，混沌在他掌中翻涌，似是準備隨時給予這位行將就木的風暴之主最后一擊。不過，很快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那詭譎古物的侵蝕之恐怖，仿佛專為神只而設，越是強大的力量，便越難以抵御那詭異的侵蝕之力，只會淪為其肆虐的養分。

“呵呵。。。無需那般警惕，吾已無力反抗。”即便到了這般境地，塔洛斯依舊未曾辱沒其風暴之主的名號，其聲仍舊如其所掌控的風暴那般威嚴而有力，沒有絲毫虛弱之感。然而，蒼白的面孔以及逐漸淡化的軀體，終究還是暴露其虛弱瀕死的本質。

“這一刻，吾早已預見，但吾從來不相信預言，也無懼任何因果。”塔洛斯雙手拄著風暴戰錘，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雷納克，緩緩說道。自那夢境中的神國于現實顯現，預言初露端倪之時起，祂便一直在默默等待。祂既希望這一刻永不到來，卻又盼著這一刻快點到來。

“你若心中無懼，那又何故如此忌憚于我龍族？又何故明知我龍族傳承記憶殘缺，幾近衰敗，再無復興之機，卻仍舊執意重拾屠刀？”雷納克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冷冷地回應道。

“或許吧。。。”塔洛斯聞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思緒不禁飄向了那遙遠的上古初年的那場圍剿龍族余裔的慘烈大戰。祂因參與其中而身受重傷，陷入沉眠。在那漫長的沉眠中，祂無數次在夢境中目睹了自己的終結——一道流光穿透了祂的軀體，紫黑色的詭異火焰將祂徹底湮沒。在那火焰之中，一道模糊的巨龍身影若隱若現，仿佛是命運的嘲弄，又或是宿命的輪回。

雷納克靜靜地注視著這位已如風中殘燭的風暴之主，給予了其最后的體面。

“龍族。。。”塔洛斯從紛繁復雜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依舊保持著那副雙手緊握戰錘的威嚴姿態凝視著雷納克，目光深邃而復雜，口中輕聲呢喃：“該是怎樣的未來。。。”于彌留之際，祂似是在這頭給祂帶來終結的小龍身上，瞥見了未來的一絲輪廓。

“未來？你看到了什么？”雷納克聞聽對方奇怪的發言，不禁皺緊了眉頭，下意識地追問道。雖說他對所謂的預言向來不屑一顧，但如風暴之主這等級數的存在于隕落之際窺得的一角未來，卻也實難讓人不好奇。畢竟，信與不信，與未來是否會真正發生，本就是兩碼事。

“呵呵。。。”塔洛斯看著好奇中帶著幾分渴求神色的雷納克輕聲笑道，似是對其先前狂妄言辭的嘲諷，又似是因預見了他的結局而發出的冷笑。

“未來幾何，你自會知曉。”不待雷納克有所回應，塔洛斯便繼續自顧自地說道。緊接著，祂神色一凜，那原本黯淡模糊的身軀驟然間迸發出無盡的神輝，即便是身死隕落，祂也絕不會讓死亡玷污了祂的赫赫威名，“吾為風暴之主！神上之神！無懼死亡！”

伴隨著這位古老而強大的神只最后的威嚴怒吼，以及生命終章時迸發出的無盡神輝，宣告了這位生平可追溯至上古甚至是太古年代的古老神靈的落幕。

“吾有一憾，未能履約。。。”在其徹底消散之際，雷納克隱約聽到了這位古老神靈最后的低語。那聲音中帶著些許不甘，仿佛先前的威嚴只是掩飾，其終究仍有未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