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想起龍皇陛下的那句“汝等應為‘自己’而戰”、“汝等更應,向這個世界證明——汝等,曾來過”。
沒有猶豫,近兩百萬具構裝鎧甲同時邁開步伐,魔導戰刃嗡鳴著劃破空氣,靴底碾過大地的轟鳴比湮滅炮的炸響更震耳。
就在他們沖過曠野中線的剎那,第九軍團的遠程反擊終于亮起。
沒有湮滅炮的轟鳴,只有陣列間隙突然竄起的幽藍流光。那些隱藏在“鐵壁士”側后方的魔導士精銳,長杖斜指蒼穹的瞬間,杖尖凝聚的能量珠已鎖定沖鋒隊列中最密集的節點。幽藍光束并非橫掃,而是如精準的箭矢,每一發都鉆進忠嗣軍團的構裝關節——那里是能量流轉的薄弱處,也是新兵最容易忽略防護的位置。
第一波流光落下,沖鋒隊列最前方突然空出一片。三十名忠嗣士兵的構裝鎧甲關節處炸開幽藍火花,動力核心瞬間過載,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嘶吼,就隨著慣性向前撲倒,軀體在地上滑出長長的血痕;第二波流光更刁鉆,專挑士兵間的縫隙穿行,引爆了三名舉盾掩護同伴的士官腰間的備用魔力匣,連鎖爆炸讓周圍二十人瞬間失去戰力。
沖鋒變成了在火網中穿行的死亡行軍。忠嗣士兵踩著同伴的殘骸向前,淡金色的能量束仍在身后徒勞地轟擊穹頂,身前則是不斷收割生命的幽藍流光。有人試圖用盾牌格擋,卻發現那些光束總能繞開盾面;有人想加速突破,卻在踏入某片區域時突然被地面竄起的符文鎖鏈纏住——那是第九軍團預先埋下的陷阱。
當最前排的忠嗣士兵終于沖到距離第九軍團陣線五十米時,兩百萬大軍已只剩百萬出頭。他們的構裝甲胄上布滿焦痕,不少人肩甲碎裂、戰刃崩口,卻依舊嘶吼著舉起武器,眼中燃燒著“無懼死亡”的火焰。。。
然,等待他們的,卻是另一幕更加令人絕望的現實——如果說先前的遠程火力對決,是敗于戰術儲備的淺薄;那么接下來的近身搏殺,實則不過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明明已汲取了百年前第一軍團慘敗的血色教訓,明明將每一道戰術細節反復演練至骨髓,明明在個體實力、裝備精度乃至意志的堅韌上,都絲毫不遜于眼前的敵軍。。。可此刻,他們依舊只能眼睜睜地重蹈覆轍。。。
——不過是接觸的剎那,忠嗣軍團的士卒便齊齊倒下整整一排,那動作快得肉眼幾乎無法捕捉軌跡。
仿佛他們并非在揮刀、掄錘,而是在執行一道重復了千萬次、早已刻進神經與血脈的工序;
仿佛他們面前的,并不是與自己同屬血肉之軀的戰士,而是一臺臺由歲月與戰爭鍛造出的殺戮兵器——精確、無情,且高效到近乎褻瀆生命的地步。
殘骸的倒地聲與戰刃破風的低吟交織在一起,如同某種節奏冰冷的樂章。第九軍團的士兵列陣不動,前排的盾面剛一錯開,斜刺便閃過幽寒的金屬光——那是比風更快的殺意。
忠嗣軍團最先撲上的一個隊列,甚至沒來得及劈砍,喉口、關節、心口便同時崩裂,魔力泄出的火花在空氣中短暫綻放,隨即熄滅。
那些“怪物”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
踏步、斬擊、換形、前壓、再斬——每一個環節都精準到近乎魔導機械,哪怕面前是一名體型高出半個頭的重甲士,也能在兩招之內將其肢解得連反擊的空隙都沒有。
忠嗣的戰士們一次次怒吼著沖入,卻像是被投入粉碎機的鋼鐵人偶,剛踏入攻擊半徑,就被利刃和戰錘以匪夷所思的軌跡切開,或直接震得構裝骨架塌陷。血與魔力混合成的霧氣開始在陣前彌漫,腳下的泥土被反復染成暗紅,又被踐踏成黏膩的漿泥。
有人試圖抱住敵人的手臂為同伴制造破綻,可那條手臂的主人只是略微一沉肩,便反手捅入對方肋下的空隙,讓他連悶哼都沒發出便徹底癱軟;有人揮出蓄滿斗氣的一擊重斬,卻在刀鋒落下的前一瞬,被一只盾面硬生生擋住,然后被盾緣砸斷了頸椎。
這一切并不是因為忠嗣軍團的士兵不夠勇敢,也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強大,而是——他們面對的是一群早已將殺戮化作本能的“怪物”。每一記進攻、每一次防御,都是上千次生死交鋒的結晶。。。
僅僅三個小時,曠野上的嘶吼便徹底歸于死寂。
兩百萬忠嗣軍團無一生還,尸骸與殘甲如同暗潮般鋪滿原野,血漿在戰靴下凝成厚重的硬殼。
第九軍團靜靜佇立在原地,構裝鎧甲上濺凝的血痂在陽光中泛著黯紅的光,仿佛是他們身軀的一部分。目光越過遍地的死寂與尚未散盡的能量煙塵,穿透那橫陳如山的尸海,直抵更遠處——卡奧斯大軍的主陣,依舊如壓境的烏云橫亙在地平線,魔導核心的幽光在云層縫隙間閃爍,如同無數雙冰冷的眼睛正俯瞰著這片血色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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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列中,只有金屬冷卻的脆響與風卷戰旗的獵獵聲。每個人的呼吸都沉重如鉛,卻無人挪動半步。他們就這樣站著,如同貝洛防線上生長出的暗紅巖壁,沉默、冰冷,隔著一片屠戮過的死土,沉默地對峙著遠方那片更加龐大的陰影。
“200比1。。。這應該就是你們真正的實力了吧。。。”森冷干澀的低語,像是從某個深不見底的墓穴里滲出。伴隨聲音,一道手持巨鐮的恐怖身影從天而降,徑直落于第九軍團陣前。
即便并未釋放一絲威壓,甚至連動作都平緩到近乎遲緩。可就在他落地的瞬間,這支從未在戰場上退過半步的第九軍團,卻是齊齊后退了數步——
卡奧斯大軍最高統帥之一——死亡神子,艾瑞克·希爾伯格·德羅薩。
龍皇赦封:死亡統領。
他沒有理會那支屠戮了己方兩百萬大軍的第九軍團,目光只是落在腳下那座由兩百萬忠嗣軍團尸體堆成的血色丘陵。
“本統領說過——若爾等無懼死亡。。。此戰必勝。”他的聲音沒有起伏,仿佛只是在陳述一條事實,“如今,爾等既已做到。。。那么,也該是本統領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伴隨話音落下,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頃刻間籠罩了整個戰場——那不是單純意義上的寒冷,而是當死亡降臨之時,身為活物,本能涌起的戰栗與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