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監聽設備,喬翼和夭裊聽到防盜門“咔噠”一聲關上,也關上了彭磊最后一絲僥幸,屋內一片死寂,突然,彭磊崩潰的嗚咽充斥了整個頻道。
按紀委工作人員的說法,金額巨大,李月的情況至少要判十年,任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手足無措。
叮叮~叮叮叮叮~鈴聲突兀地響起,彭磊抹了把眼淚,跑進書房拿手機,響鈴的是蛇鯔給他的那部。
鈴聲固執地響著,最終,他認命地按下了接聽鍵。
“彭先生,聽說你遇到了一些麻煩呢。”蛇鯔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彭磊聲音嘶啞:“你……是不是你們陷害她?”
“彭先生,說話要講證據。”蛇鯔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嘲諷,“我只是消息比較靈通而已,你夫人的事情很棘手,紀委的調查流程一旦啟動,很難挽回。”
“你們想要什么?”彭磊當即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不愧是彭先生,和聰明人聊天就是輕松。”蛇鯔輕描淡寫地說道,“就上次說的那個字段修改,我還是想要那個修改用戶名的權限,還有修改存儲金額的權限。”
彭磊愣在原地,連連搖頭:“不行,這個不行,會造成社會混亂的……”
“彭先生,想想你的夫人,她要在牢里受多少苦。”蛇鯔打斷他,“再想想,如果這件事擴大下去,你當下的工作,你兒子的前途,還會在嗎?”
彭磊張著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只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蛇鯔不需要他回答,自顧自地說下去:“只是做一個小程序,就能換來一個小家庭的完整和安穩,多合算。當然你別怕,到時候全家移民不就行了,管他洪水滔天,跟你家就沒關系了。”
漫長的沉默后,彭磊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回道:“我做,但你們要保證我老婆沒事。”
“當然了,我們是講信用的公司。”蛇鯔的聲音恢復了之前的平淡,“給你48小時,代碼完成后,我再聯系你測試的地點。”
通話結束,彭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倒在椅子,絕望地盯著天花板。
現在,他和李月都成了蛇鯔砧板上的肉,喬翼的視線從高倍望遠鏡上挪開,大咧咧地撐在夭裊電腦邊:“這段應該錄下來,當做‘得寸進尺法’的典型案例。”
又來了,夭裊撇撇嘴:“過去點!蛇鯔的‘春節大禮包’不可能只有這么點威力,小代碼只是一個能在春節交易高峰時制造混亂的煙霧彈。”
“這煙霧彈未免波及范圍太廣了,修改字段的權限一旦生效,全國會有多少老百姓發現自己的賬戶名被張冠李戴。金額修改更不得了,今天還是萬元戶呢,明天就成大負翁了,由此引發的社會恐慌,將是災難性的。”
“這種投訴多來幾個,銀行的安全系統一天內就會打好補丁。”夭裊望向喬翼預期篤定,“我還是覺得蛇鯔的最終目標是銀行的0day漏洞。那個才是N基金喜歡的國家級大殺器。”
“飯要一口口吃,案子要一件件結,當務之急必須在顆煙霧彈真正釋放之前,把它摁滅在手里。和老槍匯報一下進度吧。”喬翼說完,夭裊便將錄音和工作簡報都發給了華紅纓。
距離春節又近了一天,空氣中的火藥味,愈發濃烈了。
一上班彭磊就被通知,今天保密辦要開一場《反間諜滲透》的專題培訓課,所有涉密人員必須參加。
大會議室里,夭裊特意穿了一條很顯年齡的老師套裝,戴上內斂的黑框眼鏡,看上去十分靠譜,臺下陸陸續續來了好多人。
快上課的時候,彭磊才抱著筆記本溜進來進來,找了靠后的角落坐下,只是全身都透著抗拒。
夭裊裝作沒看到,按照要求講述境外勢力如何一次看似普通的學術交流開始,如何被境外人員用“知音”般的關懷接近,如何被小額咨詢費誘惑。
技術人員被抓住把柄后一步步墜入深淵,在情感綁架和經濟利益的雙重絞索下無法自拔,最終家破人亡,自己淪為階下囚。
講課中,夭裊和善的目光時不時掃過后排的彭磊,每次她看過去彭磊都閃過一絲慌亂,匆忙低下頭不敢對視。
“兒豁,現在特務都這么搞心理戰噻,嚇死個人嘍。”一位年長些的同事咋舌道。
“就是嘛,防不勝防啊,以后去海外開會可得小心。”另一個年輕同事感慨。
也有人不以為然:“我覺得離我挺遠的吧,我就是個行政,我又不出國。彭老師,你們部門要多注意哦,就你們涉密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