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云摸出兜里的煙,輕輕一彈,火苗跳躍間,他深吸一口,仿佛要把所有的煩惱都隨著煙霧飄散。
他的目光穿過繚繞的煙霧,呆呆地定格在窗外那片變幻莫測的天空上。
剛掛斷與厲正剛的電話,他的心里就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
厲正剛一聽武德之生病住院的消息,立刻警覺起來,二話不說就決定打道回府,現在恐怕正坐著他的“飛毛腿”快車,在回來的路上狂飆呢。
厲正剛這家伙,在武德這幾天可是忙得風生水起,不僅跟市財政的哥們兒混得熱火朝天,還在市公安局、市委那邊混了個臉熟,收獲頗豐。
原本他還打算抽空去茶葉企業考察考察,增長點見識,可這一出,計劃全泡湯了。
不過話說回來,武德之這是要搞啥大動作嗎?張天云心里跟明鏡似的,但他就是不說破。
雍平這地界兒大,政府的主要領導都不在家,萬一有個風吹草動,他張天云可就成了那只“替罪羊”了。
武德之要出手,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但張天云萬萬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來“驚艷亮相”。
剛才為了不給厲正剛添堵,他硬是把話咽了回去。畢竟,現在啥異常都看不出來,貿然下結論,那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抽完煙,張天云琢磨著還是得跟王平通個氣。
王平這家伙,不僅是常委里的“老江湖”,還在政府那邊掛著職,關鍵是厲正剛臨走前還特意交代過,有啥事就找王平。
“嘿,天云兄,你可讓我好找啊!厲縣啥時候回來?跟你說了嗎?”
張天云剛從衛生間溜達出來,就聽見有人在叫他,一回頭,喲呵,這不是周剛周副縣長嘛!
張天云心里咯噔一下,暗想:這老周找上門來,八成沒好事兒!
不過臉上還是堆滿了笑:“喲,周縣長啊,厲縣長啥時候回來?我這還真不知道。
他去市里‘化緣’去了,這回來的時間,誰心里也沒個準兒。咋了?有啥急事兒?”
“誰說沒急事兒?武縣這一住院,下面的那些小嘍啰全把問題往我這兒推,你說我這忙得跟陀螺似的,哪里轉得過來嘛!”周剛嘆了口氣,一臉無奈。
“哦?連周縣長都覺得棘手的事兒,那肯定是‘杠杠’的大事兒?。∥疫@就給厲縣長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救火’!”
張天云故作鎮定地說著,心里卻在嘀咕: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事兒找上門了,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嘿,你知道嗎?這世界上啊,就沒有一條咱過不去的河,對吧?
周剛瞥見張天云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心里頭那個得意勁兒啊,簡直要溢出來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假笑,裝模作樣地溫柔起來:
“哎呀,小張啊,你這心態真是不錯。你就這么跟厲縣說,高建峪大橋那邊施工遇到點小麻煩,你也知道,我這農村工作一把抓的,跟那些工程啊、款項啊打交道,還真不是我的強項?!?/p>
張天云一聽,差點沒一個踉蹌栽倒過去,手跟篩糠似的抖個不停。他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把魂兒給拽回來,這才擠出一句話:
“高建峪大橋?不是說省里的專家都過去給擺平了嗎?怎么,怎么還有問題呢?”
周剛嘆了口氣,搖頭晃腦的,跟個老學究似的:“技術嘛,倒是沒問題了,可關鍵是錢不到位啊!
大橋的橋墩子是立起來了,可路橋公司那邊,首款愣是沒收到,人家干脆就撂挑子不干了?!?/p>
“哎,這年頭,沒錢寸步難行啊!真是難為人?。 敝軇傋詡€兒感慨了一番,然后慢悠悠地晃下了樓。
周剛一走,張天云立馬跟踩了風火輪似的,竄進了自己辦公室,抄起電話就開始一頓狂轟濫炸地了解情況。
這高建峪大橋啊,可是市里的大手筆,雍平縣委縣政府親自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