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今天就啰嗦到這里。接下來,政府工作這塊兒,我想請武縣長來給大家說道說道。”
厲正剛說完,轉(zhuǎn)頭朝武德之微微一笑,咔嚓一聲,話筒就靜音了。
武德之臉上表情變幻莫測,他平時話不多,但肚子里全是主意。
今天被厲正剛這一手打得有點懵。雍平的政府工作,他早就門兒清了,但跟厲正剛壓根兒就沒對過劇本。
這時候讓他上來講,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厲正剛:“嘿,我想架空你呢!”
厲正剛新來的,情況還沒摸透,你武德之不早說,非得這時候來秀肌肉?
可這種情況下,厲正剛剛點了一把火,自己又被點了名,要是不開口,全縣干部都得知道他倆不對付。
這事兒要是傳上去,那就是自己不配合厲正剛的工作。厲正剛可是組織上派來的縣長,你不配合他,那就是跟組織唱反調(diào),跟組織討價還價。
這帽子一旦戴上,后果嘛,嘿嘿,自己想吧!
哎,你說這事兒,就算上頭有人罩著,有時候也得吃癟,不是嗎?
但咱們這位武德之副縣長,嘿,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他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抄起話筒,開腔了。
聲音不大,卻跟串珠子似的,一顆接一顆,顆顆都精準(zhǔn)地敲在了上次縣經(jīng)濟(jì)工作會議的鼓點上,其他政府雜七雜八的事兒,他愣是一個字沒提。
要知道,上次那經(jīng)濟(jì)工作會議的報告,可是厲正剛大筆一揮,親自主持的,里面提到的那些大項目、大計劃,哪個不是從他嘴里蹦出來的金豆子?
武德之呢,他現(xiàn)在干的活兒,就像是給那份報告添枝加葉,再配上幾個得力干將,把它從紙面兒上搬到現(xiàn)實中來。
這一波操作,簡直是無懈可擊,厲正剛就是想挑刺兒,也找不著北。
畢竟,武德之可是常務(wù)副縣長,手里握著經(jīng)濟(jì)建設(shè)的尚方寶劍,說話辦事兒,自然有他的分寸。
這時候,張?zhí)煸谱谀莾海鷤€認(rèn)真聽講的小學(xué)生似的,筆記本翻得嘩嘩響。
其他人嘛,心思早就飄到爪哇國去了。
下面的那些局長、科長們,被厲正剛剛才那番話燒得屁股跟坐針氈似的,就盼著會議早點散場,好回去冷靜冷靜,琢磨琢磨領(lǐng)導(dǎo)的弦外之音。
再看看上面坐的那幫常委,一個個心里也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畢竟厲正剛的心思,誰也猜不透。
這樣一來,整個會場的氣氛就變得有點兒微妙了。
張?zhí)煸埔贿呌浌P記,一邊在心里給武德之豎大拇指。
要說這武副縣長,業(yè)務(wù)能力那是杠杠的,對雍平這片地兒,了解得比誰都透。
老百姓心里那點小九九,下面人腦袋里那點小算盤,他是一清二楚。
他發(fā)言的時候,那些關(guān)于新一年縣委縣政府的重點項目,還有他提到的幾個注意事項,那簡直是神來之筆,看得人眼界大開。
“我說呢,武德之對厲正剛當(dāng)縣長這事兒心里頭不痛快,原來他自己才是雍平這塊寶地的最佳掌門人啊!”
張?zhí)煸菩睦锇蛋掂止荆€抽空瞟了一眼厲正剛,只見他聽得也挺認(rèn)真,時不時還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張?zhí)煸菩南耄瑓栒齽傔@是在演戲呢,還是真的被武德之的發(fā)言打動了?反正從表面上看,他們倆之間那點小摩擦,似乎是煙消云散了。
武德之一講完,這會議室里的氣氛,也算是緩和了不少。
會場里,掌聲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但張?zhí)煸菩睦锔麋R似的,這掌聲啊,八成是大家伙兒在暗喜:
“嘿,終于要解脫這漫長的會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