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心里就琢磨開了,坐直了身子,看向沈振邦,
“老沈,你說,兒子他。。。是不是有點嫌咱們老兩口在這兒待得太久了,礙著他和柒柒的事了?盼著咱們早點走呢?”
說到最后,秦佩蘭的聲音里帶上了明顯的委屈和失落。
她一心撲在這個家,撲在孩子身上,本來想著能借著這段時間,和兒子好好緩解一下關系。
卻聽到兒子似乎盼著他們離開,這心里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聽著秦佩蘭這話,沈振邦也沉默了,輕輕嘆了口氣,將手里的報紙疊好放到一旁。
細細想來,這些年他們和這個小兒子單獨相處的機會確實不多。
即便見了面,說的話也大多是圍著工作打轉,或者就是商量舟舟的病情,關于兒子自個兒的生活、想法,幾乎沒怎么聊過。
偶爾問起,他也是三言兩語就帶過去,加起來怕是十句話都超不過。
說句實在話,他們對這個兒子的了解,恐怕還真不如對進門才大半年的兒媳婦周柒柒來得多。
兒子性子悶,話金貴,一句是一句。
這句“等爸媽走了”沒頭沒尾,可按他平時那不茍言笑的性子,多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嫌他們老兩口在這兒待久了。
沈振邦還記得,以前過年兒子回家,通常待不到兩天,他們老兩口看他坐立不安的樣子,就客氣地說一句“部隊要是有事你就先回去,不用陪我們”。
結果呢?
兒子從來都是毫不含糊,上午十點說,十一點人就能拎著包趕到火車站!
次次都是這樣,干脆利落得讓人心涼。
想到這些,沈振邦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側過身,看著黯然神傷的老伴,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老婆子,既然孩子是這么個意思,那咱們。。。要不就順了他的意,先回療養院待著?反正咱們來這兒,前前后后也住了一個多月了。”
說起來,他們原本的計劃,也就是過來看看兒子兒媳,頂多住上一個禮拜。
之前他好幾次提過該回去了,不是被秦佩蘭用“再住兩天,再多陪陪舟舟”給拖住了。
就是被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給絆住了腳,一直沒能走成。
秦佩蘭躺平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眼神里充滿了不舍,喃喃低語:
“我。。。我是真舍不得走啊,舍不得小舟舟,舍不得柒柒這個貼心窩子的好孩子,也舍不得兒子,哪怕他話少,能天天看著他在眼前晃悠,我心里也踏實啊。。。”
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聲音也帶上了哽咽。
沈振邦心里也酸酸的,趕緊給她掖了掖被角,柔聲安慰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你看,這不再有一個來月就過年了嘛?到時候淮川和柒柒肯定得帶著舟舟回B市老家過年!咱們先回療養院歇幾天,然后就回家去,里里外外好好收拾收拾!咱們那家啊,都好些年沒正經布置過了,得弄得暖暖和和、亮亮堂堂的,好好迎接他們回來!”
他頓了頓,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趕緊接著說:
“對了!還有給柒柒的見面禮呢!咱倆不是早就商量好了,要重新買個成色好、樣式新的玉鐲子給兒媳婦嘛?B市的老字號多,好東西都得慢慢淘、細細選,這可都得花時間!要是再這么拖拖拉拉住下去,到時候臨到年根底下還沒挑到合心意的,讓柒柒空著手過年,你心里過意得去啊?”
他掰著手指頭說了這么一大通現實的理由,秦佩蘭聽了,覺得在理,這才不情不愿、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唉,你說得也是,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