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你看這撇捺,像刀鋒一樣!還有這豎勾,末尾那一點點回鋒的勁兒是他!他小時候練字,先生就說他這筆鋒太硬太沖,像要戳破紙!錯不了!是他!就是他!”
這時,院門口已經(jīng)圍了不少被剛才吵鬧聲引來的村民,許村長一家子也擠在前頭。
許村長伸著脖子,瞇著眼仔細辨認那信紙上的字,眼睛也一下子紅了:
“對!對!是水生!是水生的字!蒼勁得很,跟他人一樣!當年他還手把手教過俺寫自己的名字呢!這清單上,這幾行娟秀工整的小字,是琳妹子的!琳妹子在鎮(zhèn)上教書,那字寫得,跟印出來似的!村里再找不出第二份這么好看的字了!”
他指著信紙上兩處不同的字跡,聲音發(fā)顫地向周圍的村民解釋。
“真是水生和琳妹子的親筆信??!”
“老天爺,原來是這樣!”
“我就說嘛!水生兩口子多明白的人,跟村長家處得跟一家人似的,柒柒丫頭也常在村長家玩,咋會托付給李桂香那潑婦?”
“對??!當初兩口子生病的時候,本來就是讓村長家暫時幫著帶柒柒的!后來才被李桂香這黑心肝的硬搶了去!”
“要是按信上說的,交給大隊,交給村長家,柒柒丫頭哪會遭后面那些罪??!造孽?。 ?/p>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看向李桂香和許老蔫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憤怒。
許村長聽著大家的話,再看著那封信,心里又痛又悔,重重嘆了口氣:
“唉!水生信里說得清清楚楚,是把柒柒托付給大隊,托付給我家照看!家里的東西也由大隊保管!這才是正理兒??!當初當初咋就讓這倆”
他氣得手指著李桂香,后面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淑華聽著村長和村民的話,再看著信上弟弟那熟悉的、力透紙背的字跡,一股滔天的怒火直沖天靈蓋!
她猛地扭過頭,赤紅的雙眼像要吃人一樣瞪著已經(jīng)面無人色的李桂香,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尖銳顫抖:
“李桂香!你聽見了嗎?!我弟弟弟妹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把柒柒托付給大隊!托付給村長!根本就沒提你們老許家一個字!
你們你們是不是趁人之危!是不是看我弟弟弟妹病重無力,搶了孩子,霸占了他們的家當!你們家那新房子,是不是就是用我弟弟弟妹的血汗錢蓋起來的?!你說!是不是!”
“不!不可能!”
李桂香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尖叫起來:
“假的!這信是假的!哪兒冒出來的?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封信!不可能有!他們病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哪還有力氣寫這么長的信?騙人的!周柒柒!你這小賤人!這信是你偽造的!你從哪兒弄來的假貨來害我?!”
她猛地撲上前,似乎想搶奪那封信撕碎,卻被沈淮川一個冰冷的眼神嚇得,硬生生留在了原地
周柒柒小心翼翼地將信紙折好,重新放回油紙包。
她抬起眼,看著李桂香那副歇斯底里的丑態(tài),眼神平靜得可怕,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哪兒來的?”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李桂香的尖叫,
“哪兒來的,你還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