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只有我和小山我們兩個人的話,小山是不敢這么做的,我也不敢這么嘴碎地回罵招人恨。但今天正好有青春和尼爾與我們同行啊,她們倆多厲害呢,欺負得我和小山都不敢反抗了,所以我們倆現在很有些賣身投靠狐假虎威的意思。不出麻煩,我們可以順便占占便宜欺負欺負別人;出了麻煩,自然有青春和尼爾負責解決。說句不厚道的心里話,我還巴不得能有人現在就站出來解決掉她們倆呢。可惜啊,就是沒人。其實也不一定是真沒人,可能有人,但都不太好意思出來和她們兩個女生大打出手。不光是不雅觀,關鍵是輸了實在是太丟人了。在這么多人注視的情況下如果被兩個女生打趴下了、爬不起來了,那面子往哪兒擱啊,今后還怎么做人啊。這些深層次的顧慮應該也是很多人不想站出的原因。
不管別人是怎么算計的吧,反正我們下山的通道是打開了,很順暢,沒有阻擋。小山在前邊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在走啊,青春和尼爾居中,我只能是氣喘吁吁地在最后邊跟著。不是我偷懶,實在是體力和身體都不允許我走快了。但形勢逼人啊,我也不敢走慢了,我現在已經不敢徹底地離開青春和尼爾了。因為一旦我落了單就很有可能會被身前身后憤怒的群眾抓住修理一頓,別看他們不敢動青春和尼爾,但是對我,他們肯定不會有那么多顧慮的。一旦我與青春和尼爾失去了聯系,我準定會成為人群泄憤的對象。
想明白了這些我覺得我的處境其實很不好,我唯一不能失去的似乎就是青春和尼爾的庇護,我必須得和她們牢牢地捆綁在一起才行。她們或許可以沒有我,但我絕不能沒有了她們。我發現我已經在無形中被她們倆綁架了,和她們形成了一個集體,一個我不敢也不能輕言分開的集體。一旦分開了我肯定會成為第一個受害者,可能是比小山更倒霉的受害者。因為小山他走在最前邊,逃命的機會肯定比我大,他身上的擔子也比我輕得多啊。
哎呀,看來無論身處何時何地何種處境,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都有自己無法克服的恐懼,也都有自己不愿意但又不能不面對的問題。我忽然想到了之前騙我們吃喝錢財的那一老一小兩個和尚,他們那種化緣行騙的生涯會一帆風順嗎?他們就不用擔心仇人的報復和毆打嗎?他們是不是也有不能分開的苦衷呢?
擠下了臺階,擠出了人群,擠進了車流,青春堅決地攔下了一輛車要求司機往山上開,說是要去山上找個廟掛單休息。我有心要反對,但懾于青春的強勢只敢張了張嘴沒敢出聲。不過司機明顯是不吃她這一套的,立刻開口反對道:“什么?上山?現在上不去了,現在山都讓人給封啦,只有它們旅游公司的車才能上去,我這車上不去,到了前邊那個路口就得讓他們給攔回來。你們到時候白耽誤時間還得浪費車錢。”
“什么?上不去?這從山上往山下走不讓走是為了防止逃票,怎么從山下往山上走也不讓走了呢,這是為什么啊?”尼爾有些不解地問道,“難道還怕有人買了票再私自跑出景區嗎?”
“不是這個意思,這不讓上山呢,不是不讓人上山,是不讓我們這車上山,懂嗎?它卡的是車,不是人。你們要走著上去現在沒人管,但你們要想坐我這車上去準定不行,必須得坐他們公司的車,明白嗎?這里邊有人家的利益。我這車是自己的,掙多掙少都歸我自己,我和他們公司沒關系,所以人家防的就是我們這樣的車上山。還有就是你們這些外地人的私家車,也不讓上山了。”司機耐心地解釋道。
“那……那要不咱們就去坐人家公司的車唄。”我插嘴說道,“反正司機師傅這車……”
“不行,那旅游公司的車貴著呢,一個人是多少錢來著,我記得去年就得有一百多一位了吧。”小山似乎對這些情況比較熟悉,邊算計著邊說道,“光車錢就夠一晚上的房錢了,不劃算。青春姐,要不咱們甭上山了,就在鎮上找個旅店隨便對付一晚吧,明天咱們再……”
“不行。我和人家都約好了,必須得去。你們都少講廢話。”青春一口否定了我們說道,“那旅游公司的車按點發車不說,路線還都繞遠,不如咱們自己雇輛車上山方便,可以直達目的地。師傅,你只管開車,到了路口我們自有辦法,用不著你操心。你只要認識路,把我們送到地方收車錢就行了,別的不用你管。”
“真……真的嗎?”司機有些詫異地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啊,老板,到時候你們被攔住了你可別說話不算數。我被攔住了也得收你們一部分車錢,我不能白跑……”
“知道,沒想賴你的車錢。”青春說著從后排座位上遞了一張百元紙幣給司機說道,“夠不夠?到山上那廟門口差不多吧?”
“哦夠,夠了。”司機收了錢立即加了一腳油將車速提了起來,沿著公路向南緩緩地行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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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阻攔青春上山的計劃失敗了,心下不免有些沮喪。這倒不是說我故意想搞破壞,實在是我嫌青春的包太沉了。這在鎮上閑逛基本還能應付,不太費體力,累了餓了也能隨時找個地方躲躲懶,尤其是飯店和旅館還有不少,大可以到點按時吃飯睡覺。可上山就不一樣了,誰都知道在山上走山路各種情況和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分鐘會發生什么。青春和尼爾的包都讓我背著呢,我這等于是輕裝變重裝了,甭多了,用不了三五公里就得滿身大汗氣喘如牛,這個我心里有數,青春她們心里肯定也有數。說白了,這就是在變相地報復我呢。坐車上山找廟掛單?那住廟能比住旅店更舒服嗎,恐怕不會吧,怎么想的啊。再說明天呢?明天下山就不好找車了吧,就得走著了吧。這些麻煩我一想起來就覺得心煩,因此火氣也就比較大,看什么都不順眼。
于是我催促司機說道:“我說師傅,你腳下也稍微使點勁,別老舍不得那點油錢,我們這都是很著急很珍惜時間的人。你這車本來就破,再這么慢慢地開,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趕到廟里打火做飯啊。”
“哎呀,不帶你這么擠兌人的。”司機立刻不滿地說道,“我就是把油門踩到底也不能飛上天去啊,這車都堵著呢,我也得排著慢慢走嘛。你們著急進廟吃飯,那我呢,我到時候還得放空車回來呢。就你們要走的這條上下山的路,我估計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兩三個小時吧,那我不……”
“不對吧,哪里用的了那么長的時間啊。”小山坐在后排座位上接話說道,“我記得這條路一上一下最多一個來小時,用不了兩三個小時的。師傅,你不會不認識路要拉我們在山上瞎轉吧。”
“哎呀,你說的那是平常,這兩天就得這么長的時間。”司機馬上狡辯道,“我天天在這鎮上轉,不比你們了解情況嗎。這兩天鎮上天天大堵車,從早上五點鐘就開始啦,一直得堵到夜里九點以后呢。有些路段開車比走著還慢吶!”
“為什么啊?你們這么個小鎮子能有這么熱鬧嗎?”尼爾明顯有些不相信地說道,“很多大城市都沒這么堵吧,你別危言聳聽地嚇唬我們,我看手機導航上沒有顯示有紅色路段嘛。”
“哎呀,你們就是不相信人,不信我說的你們可以自己看嘛,這路上的車是真的吧,這行車的速度也假不了吧。”司機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不要老迷信線上指揮線下,后方指揮前方的那一套。告訴你們吧,我以前就是開大車的,也干過調度,最了解路面情況的永遠是在路上參與交通的人。你光躲在……”
“行了,不是不相信你。”青春也有些不耐煩起來說道,“那為什么啊?為什么這么堵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發生嗎?還是有什么重大交通事故了?這現在不年不節的不應該這么堵啊。”
“哎呀,這不是前兩天山崩了嘛。”司機解釋道,“山上滾下來的石頭把鎮上的主干道給堵住啦。”
“什么?山崩了?”我略感詫異地說道,“山崩地裂的那個山崩嗎?這……這好像最近幾天也沒聽說你們這里發生地震和地質災害啊,要是有應該有報道吧。再說你們這邊的山……怎么說呢,我覺得山勢都挺平緩的,不是那種巍峨聳立的險峻山……”
“哎呀,誰說不是嘛。”司機點頭繼續說道,“所以山崩之后大家都有些手忙腳亂了,都沒有想到嘛。這不,光找那碎石鉆車就找了大半天,最后還是連夜去市里調了兩輛運過來的,我們這鎮上壓根就沒有那種裝備。多少年都沒遇上山崩了,就那掉在路上的大石頭,有那么老大。”說著司機還雙手短暫地離開方向盤在自己的胸前粗略地比劃了一下說道,“最大的那一塊都快趕上兩棟樓了,那尺寸,光憑人拿電鉆根本就打不碎,沒大型設備光憑人力什么時候能清理得干凈啊,那還不得干到明年這個時候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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