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槍林彈雨中混慣了,不死就行,之前也沒遇到有家屬的情況,尤其還是這種嬌滴滴的小姑娘。
秦姝的眼睛比兔子還紅。
他看向病床上一言不發的男人,打算把人交給他自己哄。
晚上秦姝留在了醫院,醫生換完藥出去,她簡單給周庭晟擦洗了下身子。
做完這一切,她靜靜趴在床邊,窗外的秋雨啪嗒墜在葉子上,一聲一聲攪擾著深夜闔靜。
她走過去拉上窗簾,轉身背靠窗臺,低頭緩了會兒才朝他走去,裙子上的流蘇一搖一晃。
周庭晟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秦姝沒怎么合眼,她不敢睡覺,仿佛又回到被剛送到孤兒院的那幾天,她把噩夢當做怪獸,整晚瑟縮在墻角。
她的性子就在那時變得寡淡,本質上是害怕逃避,外人說她溫柔,可溫柔的底色是冷漠。
她是一個共情能力很差的人,這是第一次,體驗到寫在中學課本里文言文里的描述:
悲慟。
原來人難受到極致,是真的不會掉一滴眼淚。
第二天下午,秦姝拿著煲好的湯從外面進來,一開門,屋里密密麻麻站著七八個男人。
她反手關上門,離得遠,這點動靜沒有引起他們的關注,最里面的陌生男音正在匯報著什么。
他說完,耳邊傳來熟悉的低磁嗓音。
秦姝在嗓子眼蹦跶了兩天的心臟終于往下沉了點。
她兩只手把飯盒抱在胸前,往后靠到門上,面無表情,不打算打擾他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最后的結束語是付明成的緊聲催促:“行了行了,我幫你收尾,睡了幾天還不安穩,讓你老婆知道指定生氣?!?/p>
“我老婆不會生氣?!敝芡リ纱蟾诺闪怂谎?,付明成罵了句不知好歹。
幾個男人互相拍了拍胳膊,交換眼神正欲離開,齊齊回頭的一剎那,好幾顆眼珠子同時掉在地上。
不知是誰先喊出聲:“少夫人”
空氣詭異地陷入沉默。
所有人默契挪向兩側,留出一條通道,秦姝看到坐在床上的周庭晟。
他屈著一條腿,另一條腿橫放微蜷,手臂搭在曲起的膝蓋上,衣襟散漫,亂糟糟的黑發蓋住額頭。
就這樣目光與她對上,周庭晟卡了兩秒,靠了聲匆匆拽過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