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旨暗中追查萬承安蹤跡,那日循著線索找到念念時,萬承安已然不見蹤跡。”蕭衡的聲音冰冷,舉起那方帕子,質問道,“可在現場不遠處,我發現了這個!”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般的質問:“這方繡著蘭草的帕子,你敢說,不是你的東西?!”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塊。
蕭衡手中的那方素色絹帕,在慘淡的天光下格外刺眼。
邊緣的破損與暗沉血漬,像是無聲的控訴,而角落那叢蘭草,針腳細密,形態清雅——與阿沅前幾日送給喬念的那一方,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阿沅的呼吸驟然停止。
她看著那方帕子,眼睛瞪得極大,臉上的血色頃刻褪盡,比尹鬼唇邊的血更為蒼白。
她下意識地向前踉蹌半步,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有胸腔里劇烈的心跳,擂鼓般撞擊著死寂。
“不……不可能……”這幾個字是從她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瀕死般的喘息和難以置信的顫音。她死死盯著那方帕子,仿佛要將它燒穿,“是……是我的……”她猛地抬起顫抖的手,指向那帕子,指尖冰涼,“是我繡給尹大哥的……”
說話間,她霍然轉身,目光死死釘在尹鬼臉上,那雙曾經盛滿羞澀與歡喜的杏眼里,此刻只剩下破碎的祈求與巨大的恐懼。“阿鬼!這帕子怎么會……會在那里?!是不是丟了?是不是被人偷了?!”她的聲音尖銳起來,帶著哭腔,像即將崩斷的弦。
然而,尹鬼的反應將她最后一絲希望也碾得粉碎。
他在看到帕子的瞬間,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是被無形的重錘擊中
。他沒有去看阿沅那雙瀕臨絕望的眼睛,也沒有理會蕭衡冰冷的逼視,只是緩緩地、認命般地閉上了眼。
濃密的長睫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下頜線繃得緊緊的,將那可能溢出唇邊的辯解或嘆息,全都咽了回去,化作一片令人心寒的沉默。
阿沅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后退一步,搖著頭,淚水終于決堤而出,無聲地滾落。“為什么……為什么不說話……”她喃喃著,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蕭衡舉著帕子,眼神如鷹隼般鎖定尹鬼,聲音沉冷如鐵:“物證在此,你還有何話說?這帕子若非你遺落現場,難道會自己長腳跑過去不成?尹鬼,你與萬承安,究竟是何關系?!”
楚知熠的眉頭鎖得更緊,看向尹鬼,聲音低沉,“尹鬼,說實話,萬承安是不是被你帶走了?”
可尹鬼卻依舊沉默著,甚至閉上了眼,仿佛不論他們再說些什么,他都不會再回答一般。
楚知熠跟蕭衡都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不再說話。
唯有阿沅的哭聲,越來越清晰……
后院的氣氛,因這方小小的帕子,徹底降到了冰點。
信任在阿沅眼中寸寸碎裂,懷疑在蕭衡心頭扎根蔓延,而那無聲的沉默,仿佛化作了最沉重的枷鎖,將尹鬼牢牢困住,也將所有人的心,拖入了迷霧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