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在婚書上按下自己的指印,遞給父親,又問道:“這幾天朝中有大事嗎?”
“安祿山和韋見素大吵一場,互相告御狀,算是徹底翻臉了?!?/p>
李鄴淡淡道:“安祿山手下有高人,和韋見素翻臉,就等于和太子派系劃清了界線,安祿山的這一招很高明,韋見素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p>
“有這么復雜嗎?”
“一定是這樣,安祿山根本沒有必要翻臉,他已經得罪了楊國忠,再去得罪韋見素,他傻嗎?
他要想在幽州坐穩,他就得和太子對立,天子才會利用他來牽制太子,他若和皇甫惟明一樣結交太子,只會死得更難看?!?/p>
李岱心中感慨,難怪父親這么看重這個孫子,恐怕滿朝文武,就只有他一個人看出了安祿山的意圖。
“你有沒有什么建議給我?”李岱又笑問道。
李鄴沉思一下又道:“父親要旗幟鮮明站在韋見素這一邊,不要怕得罪楊國忠,除非天子想拿下我,否則楊國忠怎么折騰都沒用,父親要記住,大唐天下,最終還是要由太子來繼承?!?/p>
李岱欣然點點頭,“你的提醒我明白了,今晚我就去拜訪韋見素。”
有的話可以對祖父說,但絕不能和父親講,這不是信任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承受的問題。
李岱拿到有兒子指印的婚書,他還要去找嗣寧王李琳給兒子做媒,現在已是下午時分,再不走,到長安天黑后,他就進不了城了。
李岱走了幾步又笑道:“這幾天府門前來了好多重金求詩的人,你最好再準備幾首詩,聽高力士說,貴妃娘娘也很欣賞你那首收取關山五十州?!?/p>
李鄴汗顏,一首詩居然讓自己火了。
貴妃求詩
李岱忽然出任禮部侍郎非常突然,事先沒有一點征兆,原禮部侍郎余謙改任河南府尹。
余謙原本是李林甫的人,后來又轉投楊國忠,所以禮部屬于楊國忠的地盤。
李岱忽然出任禮部侍郎,可以說,使整個朝廷格局發生了變化,太子派系之前控制了吏部和刑部,楊國忠派系控制了戶、兵、禮、工四部,尚書省左右司中,右丞馬頤也是楊國忠派系,而左丞苗晉卿則屬于中間派。
現在楊國忠確實權勢滔天,五個相國,除了韋見素外,其他三相,陳希烈、章仇兼瓊、張均都是楊國忠的人。
而現在李岱出任禮部侍郎,至少在尚書省內,楊國忠派系和太子派系平衡了。
滿朝文武個個都跟人精似的,李岱出任禮部侍郎,使太子派系力量大增,群臣們都意識到了,恐怕傳聞已久的廢太子一事被擱置了。
群臣們紛紛開始考慮自己的態度,楊家雖然受寵,但楊貴妃畢竟會老去,太子遲早會上位,現在過于得罪太子,那自己子孫怎么辦?
尚書左丞苗晉卿緊跟著拜訪了韋見素,交談甚久,相談甚歡。
之前兵部一直卡著河中軍的駱駝和物資,遲遲不肯批復,在李岱出任禮部侍郎的第二天,批復就通過了。
這些其實都是很微妙的事情,只有當事者自己清楚,就像穿鞋一樣,舒不舒服只有腳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