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呢,這么入神?”
那聲音太有辨識度了。圓滑,磁性,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調(diào)侃,是常年出現(xiàn)在大熒幕和頒獎典禮上的聲音。
拍戲休息間隔,秦玉桐正跟季揚聊天,聞言回頭。
只見不遠(yuǎn)處的一棵銀杏樹下,站著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他穿著一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絨大衣,內(nèi)搭高領(lǐng)黑毛衣,襯得那張臉愈發(fā)輪廓分明。看人的時候永遠(yuǎn)帶著三分笑意,卻又讓人覺得那笑意不及眼底,像一層精美的琉璃,隔著一層冰。
周錦川,如今國內(nèi)影壇最年輕的三金影帝。
他手里還拎著兩個一看就價格不菲的食盒,正邁開長腿,不緊不慢地朝他們走來。那閑庭信步的姿態(tài),仿佛不是來探班,而是來巡視自己的后花園。
“周老師,你怎么來了?”秦玉桐的語氣熟稔,卻聽不出太多驚喜。
周錦川走到她身邊,很自然地將一個食盒塞進她懷里,另一只手順勢就攬上了她的腰,指尖隔著在她腰側(cè)最敏感的軟肉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動作親昵又放肆。
“袁州空運來的瓦罐湯,怕你冷,給你送點熱的。”他嘴上說著體貼的話,眼睛卻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旁邊的季揚,“這位是?”
秦玉桐介紹道:“季揚,我們這部戲的新男主。”
然后又對季揚說:“這位是周錦川老師。”
“周老師好。”季揚連忙鞠躬。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到另一個活生生的大明星。和秦玉桐那種遙不可及、帶著清冷仙氣的美不同,周錦川的壓迫感是實實在在的。他往那一站,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起來。
周錦川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即,他的目光又落回秦玉桐身上,手指玩味地勾起她一縷長發(fā),湊到鼻尖輕嗅。
“我說呢,剛才看你們倆站那兒,男才女貌的,跟演畫本子似的。”他輕笑一聲,話卻是對著季揚說的,“我們家小朋友,就是心善,最會照顧新人了。”
“我們家”三個字,他說得格外清晰,像是在不動聲色地烙印。
季揚幾乎是狼狽地避開了周錦川的視線。他聽出了那話里的深意,也看懂了那毫不避諱的親密動作代表著什么。
一個是天上遙不可及的月亮,一個是泥地里仰望月亮的野草。
而周錦川,是能隨手將月亮摘下來,揉進懷里的那陣風(fēng)。
秦玉桐蹙了蹙眉,拍開他作亂的手:“別鬧了,這么多人看著呢。”
周錦川這才收斂了些,但攬在她腰間的手臂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他換了個話題,饒有興致地看向季揚:“聽王導(dǎo)說,你是臨時來救場的?小伙子不錯,有前途。哪家公司的?”
“……我沒有公司。”季揚老實回答,“是之前在鎮(zhèn)上,有一個星探發(fā)現(xiàn)了我,就把我推薦給劇組了。”
“星探?”周錦川的眼睛微微瞇起,“哪個公司的星探,叫什么名字,還記得嗎?”
季揚想了想,報出了一個名字和一家他只聽過一次的公司。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周錦川臉上的笑意,在那一瞬間凝固了。雖然只有短短一秒,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但那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翳,卻讓人背脊莫名一寒。
“哦……是他們啊。”周錦川很快又恢復(fù)了那副笑瞇瞇的樣子,只是語氣變得有些意味深長,“那家公司……水深著呢。以后離他們遠(yuǎn)點,別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
這話聽著像前輩對后輩的提點,可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施舍感,卻讓季揚心里很不舒服。
秦玉桐也察覺到了不對,她看了周錦川一眼:“你公司那么多,還管得著別人家?”
“別人的我當(dāng)然不管。”周錦川笑得更開了,他低下頭,用一種極其親密的姿態(tài),將下巴抵在秦玉桐的肩窩,“我這不是怕你身邊混進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臟了你的眼么。”
這個姿勢,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正常社交的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