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疊上手,更多是一種觀望。
且看這聯盟能有何作為,若事有不諧,李氏抽身也最為便宜。
而就在這各懷鬼胎的時刻,滎陽鄭氏的代表鄭泰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面色凝重,在他看來世道將變,太子鋒芒正盛。鄭氏子弟當以謹慎為先,萬事三思,不可盲目隨波逐流,尤其不可做出頭之鳥。
一切都該以保全家族為第一要務!
此時,孔穎達銳利的目光掃了過來:“鄭賢弟,滎陽鄭氏意下如何?莫非以為能獨善其身?”
鄭泰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對眾人拱了拱手,語氣沉重卻堅定:“孔公,諸位世兄。非是我鄭氏畏縮,實乃此事關乎家族存亡,不得不慎。
陛下雷霆之怒未消,太子殿下正借此立威,此時若行串聯對抗之事,一旦泄露,無異于火上澆油,恐招致滅頂之災。
我鄭氏以為,當前首要乃謹言慎行,深刻自省,配合朝廷清查,方能最大程度保全自身。
至于聯合之事…請容我稟明家主,再作決議。恕我不能即刻附議。”
此言一出,密室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王珪等人臉色一沉,顯然對鄭氏的退縮極為不滿,甚至懷疑鄭氏是否想暗中向皇室輸誠,換取特殊地位。
孔穎達更是勃然變色,花白胡須氣得發抖:“你…糊涂!大難臨頭,猶存僥幸之心?待到刀斧加身,悔之晚矣!”
鄭泰再次躬身,態度卻毫不退讓:“孔公息怒。非是僥幸,正是深知大難臨頭,才更需步步為營,不可行差踏錯半步。鄭氏心意已決,暫且告辭。”
說完,他不顧眾人難看的神色,毅然轉身離去。
鄭氏的退出,給這個剛剛誕生的聯盟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猜忌和不安開始彌漫
清河縣,崔氏祖宅。
相較于長安的血雨腥風和暗流涌動,位于清河縣的崔氏祖地,此刻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
朝廷的抄家隊伍主要針對的是長安的府邸、各處的莊園店鋪等浮財和顯性產業,對于這綿延數里、祠堂林立的祖地宗祠,一時尚未觸及根本。
消息是陸續傳來的。
每一個噩耗都像一記重錘,砸在留守祖地的每一個崔氏族人心上。
崔斂、崔筑等核心人物被腰斬于市,各地財產被罰沒,家族聲望一落千丈…
巨大的恥辱和憤怒在壓抑中醞釀。
祖祠內,香煙繚繞,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幾位輩分最高的族老坐在上首,下面黑壓壓站滿了青壯子弟,人人面色鐵青,眼中布滿血絲,緊握的雙拳因為極力克制而微微顫抖。
“奇恥大辱!千年崔氏,何曾受過如此踐踏!”一個年輕氣盛的后輩終于忍不住低吼出來,聲音嘶啞,充滿了不甘。
“閉嘴!”為首的一位銀發族老猛地一頓拐杖,聲音雖蒼老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嚎叫什么!還嫌不夠惹眼嗎?!”
他渾濁的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憤懣的臉,緩緩道:“長安的人倒了,外面的產業沒了,但只要祖地還在,祠堂還在,我們這些老骨頭和你們這些根苗還在,崔氏就還沒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