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會議上,元老院和貴族們分坐兩側,道爾柯林斯率先向皇位上閉著眼睛的年輕男人發問:
“陛下,您暗中派監察騎士團前往北境,如今又通知我,我的幼子在北境的騷亂中失蹤,這讓我很難不疑慮。北境已近百年前無戰事,冰原土著為何偏偏這時來犯?”
希律抬起頭:“柯林斯卿,我與你有同樣的疑惑。但北境遭受數十年難遇的雪患也是事實,冰原原住民生存遭到威脅,勢必會企圖入城洗劫。阿爾緹諾前往薩列格城,正是受命巡查北境的邊防,并非出自我私心。”
“倘若北境真如此羸弱不堪,陛下是否該考慮適當放募兵權給提爾森領主?”另一位大臣開口了。
該死的皇女一派走狗。希律手里的宗卷被攥出褶皺,他面色不改:“我會考慮調集兵力協助北境的,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問責索默家族的繼承人,躺在和平上睡得太久,這群廢物也該清算了,你認為呢,卡羅爾卿?”
會議頓時鴉雀無聲,新皇掃視一圈,點了幾個貴族:“你們的領地接壤北境,化雪之后各調一個騎兵團前去?!?/p>
“陛下,我們每日對抗遠東的蠻夷已經足夠吃緊了,和北境的商路被雪封死后,煤炭供不應求,物價飛漲。”幾位領主趁機訴苦,“這樣的情形下實在難調兵出去。”
希律垂下眼睛,在心里無聲嘆氣。貴族們說得有道理,暴雪封路的狀況下,皇城已鞭長莫及。阿爾緹諾這顆棋子出局,更難從提爾森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如今北境孤立無援,除了招募民兵自衛毫無選擇,遠東和迦南國又趁著帝國的政權交接不穩每日虎視眈眈。而最糟糕的莫過于,龍之心一天不能重燃,他的皇位就一天都坐不安穩。
會議解散后,希律獨自來到圣殿大教堂。
這里正擺放著熄滅的龍之心。沒有見過它燃燒樣子的人,一定無法透過這塊平平無奇的灰石頭想象出它昔日多么絢麗奪目。
連希律都只見過一次――它仿佛一顆真正搏動的心臟,猩紅如血的璀璨液體永無停歇流淌著,包裹著熔金般的內焰。
曾經只要稍稍靠近,就會被灼傷肌膚,而現在,他把手掌貼上去,只有冰冷而粗糙的質感,沉默地拒絕著帝國至高無上的新皇。
“祭壇進展如何?”希律發問了。
教堂里并非空無一人,一個純白的影子正站在彩窗下,他象征著高貴不可褻瀆的金發披在背后,雙目被天鵝羽翼形狀的面具遮蓋住,主教長袍緊貼他的喉結,只露出形狀完美的下頜與紅唇。
“陛下只需等待?!彼_口了,聲音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七弦豎琴,泠然、圣潔、卻森冷。
“我沒多少耐心,愛德維主教?!毕B赊D過去面對他,“若是到加冕日還無法重燃,你的下場將和你哥哥沒什么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