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娘,上次我不是答應帶你去更有趣的地方,今年西市的中秋花燈會據說匯聚四方胡商蕃客,展示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沒有宵禁,你想玩多久都行。”陸宜洲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帶著討好。
“我娘不讓我晚上出去玩。”虞蘭芝想都沒想拒絕了。
“沒事,我去求你祖母。”
虞蘭芝就有點兒煩他了,怎么一點眼色都沒有。
但他坐在她對面,身體微微前傾,眼睛又黑又亮,臉上的神情愈看愈有點眼巴巴的味道。
坦白來說陸宜洲長得非常漂亮,是那種不帶脂粉味的漂亮,倘或他是個啞巴,她可能早就心神搖蕩,但也只會搖蕩一下,因為她是個專一的人。
之所以對他搖蕩不起來主要是他實在太晦氣。
自從與他捆綁,她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被長輩罵,被同齡小娘子不動聲色疏離。還得學習彎著腰伺候人,學著在美婢跟前立威,讀讓人作嘔的賢媛烈女書,只為了奉承他和他的家人,讓他舒服。
祖母把他看得比她的命還重要。
更何況,他對她也不好,常常說讓她難受的話,打心底瞧不起她。
虞蘭芝能做的就是應酬他一下,給田媽媽看。
同他言笑晏晏,亦或交心,根本不可能。
“可千萬別去打擾我祖母,不然我阿娘就要拿我是問的。”虞蘭芝笑瞇瞇道,“你要玩的開心呀,就當幫我那份也玩了。”
陸宜洲沒有回答,反問:“你喜歡古琴?”
他看著琴案的方向。
“聽聽尚可,彈起來手疼。你看的這張是擺設,附庸風雅的。”
“我彈習慣了,手不疼。”陸宜洲起身來到琴案,盤腿坐下,“可以彈給你聽。”
一個會烹茶一個擅撫琴,不是挺投契的。
陸宜洲眉梢嘴角都勾著笑,眼簾微垂撥一撥絲弦調音。他的手指凝白修長,充滿了力量。
茶香馥郁的房間慢慢響起低沉又動人的琴音。
他彈了一曲《幽蘭》,可惜高估了虞蘭芝在琴曲方面的造詣。
陸宜洲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幽蘭》,前朝呂公的。”
曲意含蓄而纏綿,據聞呂夫人聽完便原諒了呂公。
他在模仿前人以曲哄小娘子開心,表達歉意和心悅。
虞蘭芝汗流浹背,生怕他繼續扯,屆時自己可能一句也對不上。
她知道自己笨,但不想暴露。
殊不知茶室琴音把田媽媽高興壞了,忙不迭回稟給虞老夫人。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小聲聊天,別提多溫存,洲公子還為五娘撫琴。奴婢斗膽瞄了一眼,哎喲,那神情,都快把五娘看化了。”田媽媽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