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國和黃桂花沒有在h市停留,這個城市,已經成為了他們心中永遠的傷疤。
當天就帶著兒子的骨灰,踏上了返回鄉(xiāng)下老家的路途。
那是一座偏僻的小山村,是顧七絕長大的地方,也是他們認為能讓兒子安息的凈土。
然而,現實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殘酷。
回到村里,迎接他們的,不是鄉(xiāng)鄰的慰問與同情,而是一雙雙冰冷、躲閃、甚至帶著鄙夷的眼睛。
村口的大槐樹下,幾個閑坐的老人看到他們,立刻停止了交談,目光復雜地掃過顧安國懷中的骨灰盒,然后默默地轉過頭去。
“作孽啊……”有人低聲議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顧安國夫婦的耳中。
“連小女孩都不放過,這種人,死了都是便宜他了。”
“老顧家這是造了什么孽,養(yǎng)出這么個畜生……”
“別看了,晦氣!離他們遠點!”
一句句刻薄、冷漠的話語,像是一根根無形的毒針,狠狠扎進兩位老人本就千瘡百孔的心。
黃桂花身體一晃,幾乎栽倒,顧安國連忙扶住她,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想反駁,想告訴他們自己的兒子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在鋪天蓋地的輿論和兒子“畏罪自殺”的事實面前,任何辯解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他們抱著兒子的骨灰,步履蹣跚地走在熟悉的村路上,這條路,他們走了幾十年,從未覺得如此漫長,如此冰冷。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昔日熱情的鄉(xiāng)鄰,此刻如同躲避瘟疫一般。
按照老家的習俗,人死后要盡快入土為安。
顧安國想請村里幾個年輕力壯的后生幫忙挖個墓穴,安葬兒子,卻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顧老哥,不是我們不幫忙,只是,你家小絕這事太丟人了,我們沾不上這晦氣。”一個平日里還算親近的漢子,面露難色地說道。
最終,年過半百的顧安國,只能自己扛起鋤頭,在自家屋后的荒地上,一鋤一鋤地挖著墓穴。
黃桂花跪在一旁,默默地燒著紙錢,淚水早已流干,只剩下麻木的悲戚。
就在墓穴即將挖好,準備安放骨灰盒的時候,一陣刺耳的喧囂聲打破了山村的寧靜。
幾輛外地牌照的汽車橫沖直撞地開了進來,停在了顧家屋后不遠處。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大群人,為首的是一男一女,打扮得光鮮亮麗,手里都拿著手機和自拍桿,赫然正是豆音平臺的千萬粉絲主播蘇韻,和慢手平臺的千萬粉絲主播狂龍!
“老鐵們!家人們!看看,這里就是那個強x犯顧七絕的老家!”
狂龍那粗獷刺耳的聲音通過手機直播,傳遍了網絡,“今天,咱們就來替天行道,看看是怎樣的家庭,才能養(yǎng)出這種人渣敗類!”
蘇韻則對著鏡頭,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聲音卻帶著刻意的煽動性:
“寶寶們,看到這荒涼的景象了嗎?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顧七絕犯下如此令人發(fā)指的罪行,他的父母難辭其咎!今天我們來到這里,就是要讓大家看看這對父母的嘴臉,看看他們是如何教育出這種社會毒瘤的!”
他們身后跟著一群舉著手機拍攝的“粉絲”或助理,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鬣狗,興奮地沖向那簡陋的墓穴。
“喂!你們干什么!”顧安國又驚又怒,扔下鋤頭,張開雙臂擋在墓穴前。
“干什么?我們來直播正義!”狂龍上前一步,用手指著顧安國,唾沫橫飛,“你就是顧七絕那個畜生的爹吧?看看你這窮酸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兒子強x幼女,你這當爹的是怎么教的?啊?!”
“你們……你們血口噴人!”顧安國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狂龍,“我兒子是被冤枉的!他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