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夫人腿一軟,臉上的端莊笑容頓時掛不住了。
“你、你說什么?”她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她這輩子經(jīng)歷過的最大風(fēng)浪,不過是內(nèi)宅里管事貪墨些銀錢,或是后院里爭風(fēng)吃醋、勾心斗角的戲碼。
那些宅院里的“大事”,在柳家這樣大的靠山面前,都不過是些能輕易擺平的微末小事。
她從未想過,這看起來似乎永遠不可撼動的靠山,竟會在一夕之間轟然倒塌。
一旁的柳三夫人同樣也嚇得臉色慘白。
她顧不得體面,撲過去一把抓住管事嬤嬤的手臂,失聲急問:“三老爺呢?三老爺在哪?他沒事吧?”
“如今家里亂成一鍋粥,三老爺正在前頭主持大局呢!”管事嬤嬤趕忙回答,聲音里也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后怕。
她從未想過,家主竟然會被官府的差役當眾帶走。
家主是誰?
那是柳家的天。
只要家主在,柳家這棵大樹就枝繁葉茂,他們這些依附其上的藤蔓,哪怕只是最低賤的奴婢,走出去,別人也得賠著笑臉,高看三分,道一聲“柳府的人”。
在這青州地界,柳家跺跺腳,地面都要抖三抖的柳家,怎么可能會出事?
得知自家夫君柳承德暫且無事,柳三夫人緊繃的心弦才稍稍一松。
她飛快地瞥了一眼面色慘白說不出話的二嫂,又小心翼翼地覷向端坐一旁神情莫測的晏逐星和方青鸞,心中一團亂麻。
方青鸞瞧見柳三夫人打量的目光,學(xué)著女兒面無表情的樣子,端起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先前這位三夫人說的什么蘭花香?
唔,沒喝出來。
柳三夫人見她們都不說話,在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歉意笑容,對著晏逐星母女深深一福。
“今日招待不周,萬望縣主和夫人海涵。柳家驟遭變故,一片狼藉,實在不是待客之所。待家中稍定,柳家必當備厚禮,親至府上謝罪。懇請縣主和夫人先行回府安歇?”
這話說得極其委婉,姿態(tài)更是放得極低,就差直接說“求求你們快走吧”。
然而,晏逐星卻像是沒聽懂這逐客令一般。
她臉上浮起一絲擔(dān)憂:“三夫人言重了。柳家遭此無妄之災(zāi),本縣主亦是深感惋惜。這個緊要關(guān)頭,怎么不見大夫人出來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