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白聽著這番話,幾乎有些不敢置信。
她見過無數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開脫辯白,卻從未聽過……有人能將其粉飾得這般,近乎“慈悲”。
倒不像殺人的惡徒,反像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了。
這一剎那,菊白心中僅存的那點愧疚,徹底煙消云散。
她不必愧疚。
她所做的,是棄暗投明,是斬妖除魔。
菊白微微垂首,無聲的笑了笑,再開口時,說出的話像一根淬了冰的針,輕輕挑破了貞貴人那搖搖欲墜的遮羞布:“小主怕是有所不知……老爺與永寧侯這盲妓館中的女子,并非天生目盲?!?/p>
“她們原都是家世清白、容貌姣好、身子康健的良家女子?!?/p>
“是被生生刺瞎了眼,再……馴成供人狎玩的玩意兒?!?/p>
貞貴人聞言,臉上霎時有些掛不住,冷冷一扯嘴角,語氣里浸著不陰不陽的譏諷:“這般私密之事,父親竟也肯說與你聽……看來,他倒是信你信得緊?!?/p>
“你該不會……也在這藏污納垢的營生里,摻了一腳吧?!?/p>
菊白神色微頓,半真半假地低聲道:“是奴婢無意間撞破了此事……這才連累的姐姐一家老小都被老爺捏在手里,只為叫奴婢閉緊嘴、乖乖聽話。”
貞貴人臉色森寒,聲音壓得低而重:“此事從今往后,你給我牢牢爛在肚子里,不得再對外吐露半個字?!?/p>
“我終究是父親的親生女兒。若他做的這些孽被掀出來,你以為我能討得了好?”
“我若不好……”
“你也別想好。你姐姐那一大家子的命,更別想保得住?!?/p>
菊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抬手便朝自己臉上扇去,一下又一下。
“是奴婢失言……是奴婢該死……求小主恕罪……”
直到菊白臉頰紅腫、唇角隱隱滲出血絲,貞貴人才淡淡一抬手:
“夠了,起來吧。”
“念在你對我忠心耿耿的份兒上,這回便不與你計較了?!?/p>
菊白如蒙大赦,深深一拜:“奴婢……謝小主寬仁。”
隨后,又道:“奴婢這便去將那些香處理干凈?!?/p>
貞貴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驀地開口:“新帶來的香……暫且留下吧。”
“只將從前剩下的那些舊香處理了便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