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寧自然是明白的,微微頷首道:“我會同她商議,倘若她不愿冒這個風險,那就算了。”
蕭景淵沒再說什么,一邊穩(wěn)穩(wěn)抱著沈霜寧,一邊執(zhí)筆凝神寫著什么。
他寫得一手好字,遒勁有力,如強弓蓄勢,便是隨意寫出來的字,都很有風骨。
沈霜寧抬眼看去,倒是沒怎么注意內(nèi)容,光顧著看他寫字了。
她不由想起很早的時候,大約是自己十歲時,她曾在大哥書房無意中翻到一篇時文,上面的字很有辨識度。
因那時在她跟夫子學(xué)書法,是以看見時文上的字跡,她一下就被吸引了。
那顯然不是大哥的筆跡。
寫的什么,她自然是記不清了,但是據(jù)說這篇時文流傳出來時,曾在文人圈里引起過一不小的轟動。
金玉之章,字字珠璣,幾乎人手一篇,連兄長這般才學(xué)頂尖的都要拿來拜讀一二。
本以為是哪位寒門才子所作,后來才知曉,這篇時文竟是出自燕王府世子蕭景淵之手,彼時他尚且年少,雖不在京城,名聲卻已傳開了。
都說字如其人,沈霜寧先認識的,是蕭景淵的字。那時他就在她心里留下了淺淺的印記。
“我去那邊坐著,免得影響你辦公。”沈霜寧收回視線,要從他腿上下來。
“無妨。”
他手臂有力,溫熱的掌心貼著她腰側(cè),抱著她就像抱一只貓兒似的,治愈得很,不肯松開。
沈霜寧便不動了,好奇道:“在寫什么?”
蕭景淵正好擱了筆,拿給她看。
沈霜寧接過來,上下掃了一眼,先是面露詫異,隨即流露出了然之色。
通篇都在稱頌瑞王在南方的累累功績,字里行間滿是“威望日隆”“民心所向”的贊譽,幾乎要把瑞王捧上云霄。
末尾還特意強調(diào)瑞王是清白的,絕不可能跟圣天教有關(guān)聯(lián),請朝廷辨明忠奸。
這篇文章看似是在幫瑞王向朝廷表忠心,實則分明是在把他架在火爐上烤。
瑞王如今被卷進圣天教亂黨一案中,若想洗清嫌疑,低調(diào)行事才是上上之策。
最好是朝廷中沒有人敢求情,營造出一種“忠臣良將孤立無援”的景象,方能消解圣上的猜忌。
皇后一派,恰恰深諳此道,正不遺余力地施展手段,將為瑞王發(fā)聲的途徑一一堵死。朝堂之上,已然沒了為瑞王請命的聲音。
然而,皇后黨能堵朝臣的嘴,卻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自古以來,民能載舟亦能覆舟,帝王最在意的,還是民心。
那些未經(jīng)教化的愚民百姓,心思單純,是極易被人引導(dǎo)的。
沈霜寧看出了蕭景淵的打算,不由贊道:“好一招借刀殺人、釜底抽薪。這文章一旦在民間傳開,瑞王想低調(diào)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