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公公靜靜立在宮殿門口。
王皇后沉吟半晌,道:“你父皇今夜必會找你問話,不論他說什么,你只管認錯,主動把南方三州的兵權交出去。”
瑞王心下一驚:“交兵權?可是,倘若他真應了呢?”
“他不會的。”
王皇后穩穩地坐在鳳位上,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你父皇是個膽小又多疑的性子,最怕天下大亂。南方三州兵強馬壯,他若真忌憚你,反而會先穩住你,絕不會貿然收回兵權,逼得你狗急跳墻。”
瑞王聞言,定了定神。
“再說了,就算他真的收走了你的兵權又如何?”
王皇后緩緩起身,鳳袍曳地,視線投向遠處,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
“我們在南方經營了這么多年,你手下的兵將,哪個不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們認的是你的人,而不是朝廷的兵符。帝王若是趕盡殺絕,我們也不必留情!”
王皇后抬手搭在瑞王肩上,用力按了按:“我早已布下后手,你且按母后說的做,主動請辭交權,先穩住你父皇。”
瑞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兒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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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不過是些民間流言,值得你這么大驚小怪?”宣文帝坐在龍椅上,面容在燭光下顯得愈發瘦削,輕咳了幾聲。
瑞王維持著跪姿,雙手將請辭奏疏舉過頭頂:“兒臣離京數年,鎮守南方雖不敢言勞苦,卻日夜思家心切。如今國泰民安,兒臣只想卸下兵權,回京陪伴父皇和母后,晨昏定省,盡一盡為人子的孝心。還請父皇應允!”
宣文帝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過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瑞王垂著眼,遲疑片刻方才起身,走上前去,在御案前停住,依舊微微低著頭,姿態恭順。
帝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辨不清喜怒。
“長高了。”
瑞王沒有說話。
宣文帝關切道:“在鎮撫司里可有受苦?”
瑞王微微扯了扯唇角,鎮撫司都是他眼線,自己挪一下屁股都有人上報給他,現在裝什么慈父?
心里這么想,面上卻擠出了兩滴淚,露出恰到好處的隱忍:“沒有。不過是坐幾天牢,比起在南邊打仗,算不得吃苦。”
宣文帝朝他伸手,讓他把請辭奏疏拿過來。
瑞王依言遞過去,心里有些緊張。
宣文帝看著他的奏疏,好一會兒沒發話。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聲撕裂寂靜的急報。
“報——!”
侍衛匆忙進來:“啟稟圣上!東南沿海急報,海寇突襲泉州港,已折損二十艘戰船!泉州衛所抵擋不住,已連發三道求救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