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的布洛克多夫,就像一名話劇演員,姿態(tài)夸張地講述著河道和船舶的問題,身體隨著話語微微擺動,雙手在空中比劃著,又仿佛在刻意提醒著什么一般。
轉(zhuǎn)身向格魯瓊茲要塞走去時,步伐輕盈而又自信,不過回頭之時,雙眼在陽雨和林星冉躲避的橋洞下似乎多停留了一刻,眼神中仿佛藏著什么深意,最后臉上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負(fù)手離去,在月光下顯得神秘莫測。
“亭長大人,那個家伙在走的時候,是不是看了我們一眼?”
林星冉第一次和陽雨單獨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內(nèi)心既興奮又緊張,想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以證明自己的能力,然而敵人的行徑太過于詭異,對方在碼頭上刻意且夸張的表演,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仿佛帶著深意。
似乎就是在明確地告訴自己和陽雨,這些涅曼河靈,就是給己方準(zhǔn)備的。
但是要塞上依舊燈火通明,跳躍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守衛(wèi)們邁著整齊的步伐,不斷巡視著四周,眼神銳利如鷹,讓林星冉不敢貿(mào)然上前查看,只能緊緊躲在橋洞的陰影里,大氣都不敢出。
“嗯,再等一等。”陽雨皺著眉頭,眼神中透露出警惕與思索,也注意到了布洛克多夫臨走時的一瞥,似乎洞悉了他們躲藏的位置。
既然自己擁有著【螢燭嵌目】的夜視能力,能在黑暗中看清周圍的一切,那就代表著別人也可能有類似的特殊能力。
而且對方臨走之前似乎話里有話,每一句都像是在暗示著什么,又像是在設(shè)下陷阱,為了安全起見,陽雨微微壓手,示意林星冉稍安勿動,不要輕舉妄動。
躲藏在橋洞下的陽雨和林星冉,身體緊緊貼著墻壁,仿佛要將自己融入黑暗之中,就連呼吸的節(jié)奏都慢了半分,每一次吸氣都小心翼翼,盡可能減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天空中的血月始終保持著中央位置,血紅色的光芒灑在大地上,給整個場景增添了一絲詭異的氣息,時間在這寂靜的氛圍中仿佛凝固了,根本就感覺不到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要塞的城墻上,火把的光芒突然一個接著一個減少,原本明亮的光芒逐漸變得黯淡,那份肅殺的氣息,也伴隨著晚風(fēng)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此刻要塞守軍對于河面的監(jiān)視,似乎撤銷了,周圍又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去。”
注意到火把的光芒消失,陽雨在心中猜測,多半是那個叫布洛克多夫的手筆,但心中的警惕依舊沒有放下,眼神緊緊盯著要塞的方向,不敢有絲毫的松懈,緩緩伸出了手,在空中微微顫抖,想要把掉落在地面上的草翳珀撿起來,先試探一二。
然而林星冉哪里能讓陽雨以身犯險,猛地拉了對方一把,力量有些大,差點讓陽雨失去平衡,自己則彎著腰,身體微微前傾,如同一只敏捷的獵豹,小跑沖了出去。
腳步輕盈而迅速,在河灘上濺起小小的塵土,飛快撿起了草翳珀,雙手緊緊握著,就地翻滾,又迅速躲進了碼頭的陰影之中,只留下輕微的沙沙聲。
看到林星冉胸口劇烈起伏地躺在碼頭平臺下,呼吸急促而沉重,額頭上也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陽雨也深吸了一口氣,在胸腔中回蕩了片刻,緩緩探出半邊腦袋看向格魯瓊茲要塞,眼睛緊緊盯著城墻上的每一個角落。
城墻上依舊什么動靜都沒有,守軍似乎真的離開了,不是在表面上設(shè)陷阱,等魚兒上鉤,周圍安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窸窣,噗咂,硌嘞。”又等待了片刻,陽雨內(nèi)心經(jīng)過了一番激烈的掙扎,最終壯著膽子緩緩抬起了一只腳,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感受著周圍的安靜,踩在了橋洞的陰影之外。
干燥的砂礫在腳下發(fā)出聲音,緊接著是潮濕的黏土,兩種聲音截然不同,詭異且刺耳,在死寂的夜晚中回蕩,添加了幾分緊張的氣氛,仿佛是黑暗中隱藏的危險在發(fā)出警告。
“軍力部署圖的情報,是真實的。”
直到陽雨整個人都站在血色的月光之下,要塞中依舊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仿佛被寂靜的黑暗吞噬,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沉睡。
望著碼頭上堆積的貨箱,規(guī)規(guī)整整地擺放,像是一座沉默的小山,陽雨吐出了心中沉悶許久的濁氣,帶著他的緊張和疑惑。
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是這位卡爾·彼得殿下,代表著沙俄中另一名外神的勢力,確實向己方釋放出了和談的誠意。
“亭長大人,這些海螺大概有五百多個,完全夠船隊使用,甚至還有多余的數(sh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