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葉晚棠心中頓時了然,這便是宋望舒了。
不過原身有眼疾么,居然能看上這么一個偽君子。
其實宋望舒容貌端正,柔和眉骨往下是一雙含笑的多情桃花眼,偏偏垂眸時睫羽投在眼瞼的陰影里,總藏著一抹化不開的算計,將那翩翩公子的氣質破壞殆盡。
葉晚棠目露鄙夷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家那頭驢晚上不睡覺凈踢你腦袋了吧,有病就去治別來我這里發瘋,我怕被你傳染狂犬病。
”宋望舒卻跟沒聽到一般,繼續自言自語。
“晚棠,那日是我有錯,如今我見你對我如此忠貞,日后高中我定不負你。
”葉晚棠疑心他真心悔過,卻又聽他雙眼堅定道:“晚棠可曾聽過一句話為‘賢妻扶我青云志,我還賢妻萬兩金’。
今日我見你這生意做得興隆……”鋪墊這么多原是為此事來的。
葉晚棠順水推舟,“舒郎,我有心如此,可我爹在錢莊那里欠了一大筆錢,倘若我們成親便只能清貧生活,況且成親后我不好再拋頭露面,只得委屈舒郎擺攤讀書。
”她沒再往下說,只因欠債一句話剛出口,宋望舒便立刻改了口:“你爹娘欠債一事我竟不知,晚棠,你等我,待我高中之后,這些便不是問題了。
”他左一句高中右一句高中,卻不見任何實質性的付出,葉晚棠實在懶得搭理。
宋望舒同葉晚棠道過別,進了城門,才暗道今日真是昏了頭了。
他不過是昨日得知葉晚棠為他寧死不肯嫁,今日又見她獨自擺攤才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可并非對她有什么感情。
即便有,也不過是幼年時一同玩耍的玩伴之情。
只怕她如今又會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了,宋望舒揣了揣手往前走,竟瞧見了葉濤兩口子在早市徘徊。
宋望舒心中頓時有了想法。
且說葉晚棠收攤之后,拿一捆餡餅賄賂了城門看守,請求他們幫自己看一會手推車。
看守早就對這餡餅垂涎欲滴,因不能擅離職守才沒趕上買餡餅,這會有白送上來的,自然是同意了。
憑著原身的記憶,葉晚棠很快就在回春堂見到了張郎中。
他匍匐在地,身下竟是個衣衫不整的小少年。
知道小地方民風彪悍,可這畢竟是公共場合啊!葉晚棠生怕多看一眼會長針眼,輕聲說了句“不好意思”便想退出去。
張郎中驟然起身,喊道:“別誤會!”這下葉晚棠才看清,那小少年衣衫不整是因為一道血色猙獰的貫穿傷落在腹側,張郎中只是在為他清理傷口。
……并非她想的那般。
張郎中為小少年包扎好之后,才轉過身詢問:“身體哪里不適?”葉晚棠怕直接提謝承的名字太過莽撞,“我這腿疾,是幼年落下的病根,還能治好么?”張郎中望聞問切一番之后,豁然開朗:“你便是謝承說得那名女子吧,可治,可治。
”小少年立刻直起身子嚷嚷:“我傷得嚴重,謝哥來告知此事,竟沒來探望我么?莫非是在同容音姐姐避嫌?”張郎中轉身,一邊翻找藥柜一邊回答:“小孩子家家亂說話,他昨晚來時你正昏迷。
今日便又去蜀地了,你等下休息好了便去貼張告示,就寫鴻盛鏢局招收廚師。
”葉晚棠聽得他二人談話,心中竟不由得一動。
原以為謝承只是嘴上說說,沒想到忙碌成這樣,還有空來回春堂提她的事。
分明生就一雙潭底寒冰般幽深的眼眸,卻意外的周到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