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懶散靠著墻,好似身下不是錦袍,而是一張軟榻。
“不是什么大事,再想法子就好。
”他難得安慰人,葉晚棠卻伸手在謝承眼前晃了晃,滿臉不信。
“你還是謝承嗎?不會是他已經背著我偷偷逃了,放了個假人在這里吧。
”“……”謝承噎住,安安分分閉上嘴,頓了片刻,又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問:“你小時候吃過草魚么?”“吃過,”葉晚棠回憶起自己從前做的烤魚,先拿料汁細細腌過,熱完鍋倒油,下進去一整條魚,小火煎至兩面金黃。
另起鍋燒油,將洋蔥、姜、蒜之類的配料炸熱了,炒出香味后加水,下些小土豆、小油菜,煮熟撈出鋪個底,放入烤魚,撒把小米辣,最后澆上兩大勺熱湯。
拿筷子戳開微微發卷的表皮,嫩白的魚肉浸滿湯汁,夾起來送進嘴里,脆皮爽口利落,魚肉軟中帶點彈牙。
太久沒吃過了,葉晚棠光是在腦子里想想就香得要流口水。
謝承見她神情游離,不知又飛到什么穹天闊宇去了,下定決心非要噎她一下才行,“里面那些小刺不僅卡嗓子,還挑不干凈,跟你說話一樣氣人。
”這話說完,葉晚棠果真安靜下來,謝承終于扳回一局,心里舒坦了,慵懶背過身。
身后一直沒有動靜。
莫非是他話說得太重了?他耳力好,正想著,聽見一聲很小的吸氣聲。
……壞了。
果真是說太重了。
哪有尋常女子能接受這種話的,他方才火氣上頭,怎么說得出這般不君子的話來!想他謝允之分明是個面對皇帝施壓都不眨一下眼的人物,可為何面對葉晚棠這小小女子,心里總是無端冒火?斷斷不該!謝承于是回身,見少女垂著頭,徒留腦袋上兩個圓溜溜的發髻對著他,硬著臉安慰道:“這點小事也值當哭?”他鮮少同女子打交道,實在不會哄人,這番話比起安慰,實則更像兇巴巴的挑釁。
“什么?”葉晚棠抬起頭,謝承只見她傻呵呵笑了,蔥白手指指著地上隨手畫下的小魚,“我好久沒吃過自己烤的魚了,等出去后我定要烤好幾條大吃一頓。
”謝承又噎住了。
原來不是吸氣聲,是吞口水聲。
這回他心里仍有火氣,但到底咬咬牙咽了下去。
葉晚棠繼續道:“我烤魚可厲害了,不過……”她想到什么似了,猶豫片刻才試探著問:“你能吃么?”謝承嗆聲:“我怎么不能吃,你給我菜里下毒了?”方才謝承心中所想葉晚棠全然不知,這會也遲鈍著沒聽出他話里的火藥味,還正兒八經地給謝承解釋。
“之前在餐桌上,我發現你好像只夾素菜,連塊肉屑都不肯吃。
莫非是我廚藝不佳,比不上宮里御廚,還是你嫌棄我做得不合胃口?”謝承漸漸坐直了,身體有些緊繃,眸光里閃過一絲疑慮。
她才來幾天。
四天?五天?怎么觀察的這般仔細。
葉晚棠,真的如同她所說的是個普通農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