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刀一時狂妄,以為二人怕了自己,還要變本加厲說些什么,卻猛地腿根一陣巨疼,人也站不住了,無端趔趄摔在地磚上,頭也磕了個大包。
“你暗算我?”他伸手捂著下身,眼神直直盯著謝承,似乎非常篤定。
謝承抬手,示出空空如也的手心,分明勾著唇角,眸光卻冷得沒有一絲笑意。
“我做什么了么?”“你——”孟刀也說不精確,又疼得在地磚上打了個滾。
縣令實在對這個小叔子看不過眼,咳了聲道:“好了,不要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孟刀還不滿,又嚷了聲“姐夫”,卻被縣令一記眼刀看來,硬生生將后話吞了下去。
葉晚棠只感覺自己手背被輕輕叩了下,他手指溫熱,動作很輕,似乎是在輕聲告訴她“沒事,能解決”,她緊攥的手便漸漸松了些。
謝承皺眉,音色很冷。
“我二人出手是因為你阻礙了鄉(xiāng)親們的生意,這筆帳,你該如何賠?”“你日夜騷擾別人的攤子,不知讓人家少做了多少筆生意,《大晟律法》有言……”謝承脊背挺直,按著律法細數(shù)孟刀罪行,有條不紊。
“你胡說什么?”孟刀惱羞成怒,幾乎要撲上來將謝承撕碎了,卻又礙于他的武功不敢上前,“這件事你有證據(jù)嗎?”謝承沒說話,葉晚棠也跟著不說話,孟刀見狀得意道:“沒證據(jù)的事也敢拿來污蔑我!”然而身后,卻傳來一聲鏗鏘有力的大喊:“我有證據(jù)!”眾人紛紛回頭望去,葉才俊仍在大吼:“孟刀,你在我肉攤前恐嚇客人,已經(jīng)有五日不許我做生意,大家伙可都看得清楚了,我們都是人證!”“還有我!”趙嬸也站了出來,“我不過賣些菜補貼家用,你在我攤前說誰敢買便要砍死誰!”陸陸續(xù)續(xù)站出幾個人,都是在西市擺攤的白云村村民,都被孟刀騷擾了好幾日。
“這肉攤流量好,每日能賣上一百兩銀子,且妨礙他人生意,按照律法,應該五倍賠償租賃費……”謝承學著方才老郎中報價那般,故意夸大著算了一遍,“如此算下來,你需得賠償人家一千兩銀子。
”孟刀聽見“一千兩”,臉愈發(fā)黑得像鍋底。
謝承不緊不慢繼續(xù)道:“這事在我們之前,你先賠償了他們,這五百兩我也不會少了你。
”“啪——”驚堂木被猛地拍在案上,聲響巨大又尖銳,眾人靜住了,縣令才慢條斯理道:“你這刁民,好生會搬弄是非,差點將本官糊弄了過去,現(xiàn)在說的是你打傷他人的案子,不要說那些與本案無關(guān)的話!”“無關(guān)?”分明謝承是被審的那個,可他氣勢卻比堂中的縣令還高一大截。
“若沒有他欺凌百姓在前,我們?nèi)绾螘斀謧耍扛覇柨h令大人可還記得《大晟律法》第三十條講的是什么?”洪辰這些年審案都是交由下面的人來辦,一時半會還真說不上來,謝承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嗤笑了聲,道:“《大晟律法》第三十條講的是欺凌與防衛(wèi)。
”他定定將那條完整背出來,“其一,凡民以暴力脅迫、侵占田產(chǎn)、強索財物、言語侮辱等手段欺凌他人者,謂之“欺凌罪”。
若欺凌行為正在進行且危及人身安全,被欺凌者或他人得采取必要防衛(wèi)措施,其行為以防衛(wèi)論。
其二,防衛(wèi)行為明顯超出必要限度致人重傷或死亡者,以“故意傷害”論,但須由官府復核下列情節(jié)。
欺凌者是否持械或多人共犯;防衛(wèi)時是否處于孤立無援之境;所傷部位是否為致命要害。
若經(jīng)查證欺凌者屢犯不改且有三人以上指證,防衛(wèi)者可減一等處罰;若欺凌行為已持續(xù)三日以上且官府未及時處置,防衛(wèi)者視情形免于追責。
”謝承嘴上喊著“縣令大人”,可出口的話半點不恭敬,反而像是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