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衍看著她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心頭的火氣更盛,卻又不知該如何發(fā)作。
他死死攥著拳,指甲幾乎嵌進掌心,最終還是拂袖而去,門被摔得巨響。
天還沒亮,幾個小太監(jiān)就闖進來叫林云瑤起身做活。
她拎著沉重的水桶在宮道上來回穿梭,刺骨的冷水浸得手上的凍瘡又紅又腫,鉆心地疼。
晨起要清掃殿宇,擦拭那些冰冷的梁柱,連殿角的蛛網(wǎng)都要一點點拂去。
到了正午,日頭最烈的時候,她要跪在乾霄殿門前的青石板上,一跪就是一個時辰。
石板被曬得滾燙,膝蓋的舊傷混著新磨出的血泡,疼得她幾乎要暈厥過去。
可她死死咬著牙,連哼都沒哼一聲。
傅時衍偶爾會從殿內(nèi)走出,目光掠過她曬得通紅的臉,問她,“知錯了嗎?”
可她垂眸如石,干裂的唇抿成一條倔強的線,看也不肯看他。
她從清晨忙到日暮,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夜晚,還要被林書桐召去守夜。
林書桐斜倚在軟榻上,見林云瑤進來,臉上堆著笑意。
“姐姐來了,快喝口茶,只是本宮要夜讀,最怕燈芯爆花,勞姐姐剪一剪?!?/p>
蠟燭懸在高架上,林云瑤抬手去夠燈芯,腕上凍瘡迸裂,血珠滴在鎏金燈臺,燭火閃爍了一瞬。
林書桐立刻掩唇輕咳,似嗔似憐:“姐姐手抖可是有意的,驚了本宮不要緊,可別驚了陛下?!?/p>
話音未落,傅時衍恰好自外殿折回,只聽得最后一句。
林書桐立刻起身,柔若無骨地倚過去:
“陛下,姐姐守夜盡心,只是不知緣何,手不穩(wěn),嚇了臣妾一跳。”
男人目光掠過云瑤滲血的指尖,眉心蹙了蹙,卻終只對林書桐溫聲:
“她若笨手笨腳,便讓她跪著剪一夜學學規(guī)矩,免得再驚你?!?/p>
林云瑤指尖的血一滴滴落在膝前青磚,無聲地暈開。
她不禁冷笑,林書桐自幼便是這般,豆腐嘴刀子心,慣會用水磨工夫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