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還滿意嗎?”林玫朵湊近了些,下巴擱在周野的肩膀上,一起看著鏡子里的他,等待評價。
她的發梢掃過他的脖頸,有點癢。
周野轉過臉,就看見她清澈的眼睛睜得圓圓的,正亮晶晶地望著自己,那眼神里藏著點小驕傲,又有點小緊張,像個剛完成手工作業等著老師表揚的小朋友。
他心頭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驀地一軟。
他喉結微動,“嗯”了一聲,聲音比平時低啞了幾分,目光卻牢牢鎖著她,“很好看,我很喜歡。”
得到了肯定,林玫朵頓時笑開了,眼睛彎成兩道月牙,明媚的周野心頭一晃。
她拿起一旁準備好的濕毛巾,動作輕柔地幫他擦掉脖頸和臉頰上的碎發。
擦著擦著,她的動作忽然停住,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目光聚焦在他濃密卻略顯雜亂的眉毛上。
“哎,你等等,”她轉身就跑去打開了床頭柜,從自己的化妝包里熟練地摸出一把銀色眉刀,“這里再加加工,就完美了。”
周野身體下意識向后傾,警惕地盯著那閃著冷光的小工具,“這個,就不必了吧?”
“別動!”林玫朵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經舉起了眉刀,“眉毛修一下更精神!相信我,這個我拿手!”
周野只好又一次認命地閉上眼,全身肌肉不自覺地繃緊。
冰涼的刀片緊緊貼在他的眉骨上,極其小心地移動。
她溫熱的呼吸一陣陣拂過他的額頭,像羽毛輕掃,癢得他手指微微蜷縮,卻又不敢亂動。
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兩人輕緩的呼吸聲。
“搞定!”良久,林玫朵終于長出一口氣,語氣輕快得像宣布一件大事完成,“完美!”
周野挑了挑眉,站起身,走到洗手間的鏡子前仔細照了照。
清爽的短發,整齊的眉形,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確實精神煥發。
他摸了摸自己刺刺的短發茬,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一轉身,就看見林玫朵正倚在門框上望著他。
她雙手背在身后,微微揚著下巴,眼睛里閃爍著小得意,仿佛在說:“看,我厲害吧?”
兩人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陽光靜靜地籠罩著他們,房間里彌漫著一種柔軟而甜蜜的寂靜。
周野走上前,伸出手,輕輕將她攬進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嗅到她發間淡淡的冷香。
他低聲開口,聲音溫柔得像耳語:“以后……都讓你剪,好不好?”
林玫朵在他懷里輕輕點頭,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聲音悶悶的,卻滿是掩不住的笑意:“好呀。不過下次我可要收費了,周先生。”
周野低低地笑了起來,“好,把我整個人賠給你都行。”
陽光灑滿小小的病房,碎發落了一地,如同剪斷的舊日愁緒,而新的故事,正在笑眼里悄然生長。
——
時間像指縫里的細沙,不知不覺就流盡了。
轉眼間,就到了周野出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