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自證清白
“林師弟。”她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張執事說你今日劈的柴夠三擔了?”
林風直起腰,額角掛著汗珠:“夠是夠了,就是這斧頭太鈍。”他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指節泛著青白昨夜吸收那道音紋禁制時,他幾乎耗盡了力氣,此刻連握斧頭的勁兒都弱了幾分。
蘇清寒走進來,將典籍放在灶邊的木桌上。封皮上“玄音秘錄”四個字被磨得發舊,是她昨日從戒律堂藏書閣偷翻的。她指尖撫過書脊,抬頭時目光落在林風臉上:“你昨日在藏經閣……可還撐得住?”
林風一怔。昨日他被王虎誣陷偷書,玄鐵長老要拿他問罪,蘇清寒當眾替他辯白,說他“體質特殊,能引動音波”。后來他被迫吸經閣失控的音紋禁制,雖洗清嫌疑,卻也被玄機子盯著看了半晌。
“撐得住。”他低頭撥弄灶里的柴,“就是……那禁制像團亂麻,纏在骨頭里。”
蘇清寒沒接話。她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倒出兩粒丹藥,推到林風面前:“這是我偷的‘靜心丹’,能壓一壓體內的雜音。”她頓了頓,又道,“玄機子今日去了衍天塔,說是要閉關參悟‘天機衍算訣’。你……好自為之。”
林風捏著丹藥,指尖發顫。他知道蘇清寒為何特意來提玄機子昨日那老東西盯著他骨笛的眼神,像餓狼盯著鮮肉。
“謝師姐。”他將丹藥收進懷里,“我不會讓他們得逞。”
蘇清寒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我去給你熱些飯。”她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對了,楚姑娘昨日差人送了封信來。”
林風一愣:“楚晚音?”
“嗯。”蘇清寒從袖中抽出封蠟封的信,遞給他,“她說……她在云夢澤發現了些‘有趣的東西’,讓你務必小心。”
信紙展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音煞淵的雜音,比你想象的更兇。”林風捏著信紙,指腹蹭過楚晚音慣用的朱砂印那是朵極小的紅蓮,和她腰間的銀鈴鐺形狀一模一樣。
“她向來不愛多言。”蘇清寒道,“能寫信給你,定是真有事。”
林風將信收進懷里,和骨笛貼在一起。骨笛依舊發燙,像揣了塊燒紅的炭。他想起昨夜,骨笛突然自發鳴響,引動了他體內的氣勁,竟將他床頭的瓦罐震得粉碎。當時他以為是巧合,可此刻想來……
“師姐。”他抬頭,“你說,我這體質……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蘇清寒的手頓了頓。她轉身看向林風,眼底的光暗了暗:“你父親留下的骨笛,能引動音波;你能吸收雜音;你在藏經閣吸收音紋禁制時,連測謊鏡都碎了……這些,哪一樣是‘沒問題’的?”她聲音放軟,“但林師弟,你不是怪物。你是……”
“我是玄衍宗的外門弟子。”林風打斷她,“是蘇師姐藏書閣的常客,是楚姑娘的‘有趣對手’。”他笑了笑,“這些,比‘有問題’重要。”
蘇清寒望著他,忽然笑了。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汗水黏住的碎發:“你呀……總是這樣。”
灶上的陶鍋開始冒熱氣,蘇清寒轉身去盛飯。林風望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娃子,這世上最金貴的,是人心。”此刻他終于懂了蘇清寒的守護,楚晚音的坦誠,甚至玄鐵長老的刁難,都是人心的模樣。
飯桌上擺著兩菜一湯,菜是清炒白菜,湯是蘿卜熬的,湯面上浮著幾點油星。林風扒拉著飯,蘇清寒坐在對面,盯著他碗里的飯:“慢些吃,沒人跟你搶。”
“師姐今日不用當值?”林風問。
“張執事說,我昨日替你求情,要罰我抄典籍百遍。”蘇清寒舀了勺湯,“不過他說,看在我‘教導有功’的份上,準我今日提前吃飯。”她垂眸攪著湯,“其實……我是來給你送飯的。”
林風喉嚨發緊。他望著蘇清寒眼尾的細紋那是熬夜抄書留下的痕跡,想起她昨日跪在戒律堂門口的模樣,想起她在藏經閣替他擋下所有鋒芒的模樣。
“師姐。”他放下碗,“等我將來有能力……”
“別說。”蘇清寒打斷他,“我幫你,不是圖你將來報答。”她抬頭看他,眼底有星光,“我只是……不想看你被人欺負。”
林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楚晚音說“玄衍宗護不住你”時的語氣,想起玄機子盯著他骨笛的眼神,忽然覺得胸口發悶。他抓起桌上的酒壺,倒了半碗酒:“師姐,陪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