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很簡單。
沒有繁文縟節,沒有喧天鑼鼓。山谷為證,天地為媒。
朱淋清換上了一身紅衣,不是嫁衣,卻比任何嫁衣都更耀眼。那紅色,是她心頭的血,也是燃起的火。
張帆站在她面前,懷里那塊玉佩的寒意,被胸口的溫度漸漸焐熱。
柳乘風充當了司儀,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說些喜慶話,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從谷口跑了進來。
是樓主手下的一個探子。
“樓主!”探子單膝跪地,氣息不穩,“谷外……谷外來了一支隊伍!”
柳乘風的臉沉了下去。“‘蓬萊’的人?”
“不。”探子搖頭,“是……是朝廷的儀仗。龍旗、金爪、羽扇……是皇家的規格。領頭的人,自稱新任首輔,李思源。”
首輔?
柳乘風和朱淋清都愣住了。曹正淳死后,這個位置一直懸而未決,怎么會突然冒出一個新首輔,還親自跑到這荒山野嶺來?
“他們帶了多少人?”樓主問,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護衛三百,皆是禁軍精銳。另有仆從近百,抬著數十口大箱,看樣子是厚禮。”
“示威,還是示好?”柳乘風喃喃自語。
張帆沒有說話。他只是替朱淋清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他知道,這場婚禮,注定無法完成了。
“讓他們進來。”樓主發話。
片刻之后,一隊人馬緩緩步入山谷。為首的是一個中年文士,身穿緋色官袍,頭戴烏紗,面容清癯,步履沉穩。他身后,是甲胄鮮明的禁軍,和一口貼著封條的紅漆大箱。
肅殺之氣,瞬間沖散了谷中僅有的一點暖意。
那文士,也就是李思源,穿過人群,徑直走到張帆面前。他沒有先看樓主,也沒有理會柳乘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張帆身上。
他深深一揖,是一個晚輩對前輩的禮節。
“下官李思源,新任內閣首輔,參見張帆大人。”
張帆沒有動。
李思源也不尷尬,自顧自地直起身。“陛下親筆詔書在此,下官此來,只為三件事。”
他頓了頓,聲音傳遍了整個山谷。
“其一,為前任首輔曹正淳之所為,向張大人,向天下所有被‘求仙盟’迫害的義士,致以最沉痛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