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手指并未帶來預想中的毀滅。
沒有灼燒,沒有刺穿,只有一種絕對的冰冷,仿佛整個靈魂都被浸入了萬載寒冰構成的虛空。張帆的意識在一瞬間被剝離了身體,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到了自己體內的一切。
那些黑色的紋路,那枚“死印”,在“朝圣者”的意志下,不再是狂暴的兇獸,而像一卷被緩緩展開的畫卷。每一個細節,每一縷氣息的流轉,都被無情地剖析、解讀。
“以凡人之軀為‘土壤’,以一絲‘寂滅’為‘種子’……又竊取了‘源’的微末力量作為養料,試圖模仿真正的‘門’……拙劣的仿品。”
“朝圣者”的意志不帶任何情緒,像是在評價一件粗制濫造的器物。
“可惜了這顆種子。”
她的評價,讓一旁的大長老和其余三位長老心頭劇震。仿品?他們耗費數百年心血,犧牲了無數弟子,引來的“鑰匙”,竟只是一個拙劣的仿品?
大長老剛想開口辯解,另一個聲音卻搶在了他前面。
“尊上!”
是幽泉長老。他一直沉默地站在最后,存在感極低,此刻卻一步踏出,恭敬地俯首。
“此物雖是仿品,但根基已成。其駁雜不堪,皆因承載它的容器太過污穢。若能洗去凡胎俗骨,淬煉其本源,或能使其……更近完美。”
他的話語謙卑,卻暗藏機鋒。他沒有質疑“朝圣者”的判斷,反而順著她的話,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
大長老聞言,立刻明白了幽泉的意圖。這是在絕境中尋找一線生機,試圖證明蓬萊并非全無用處。
“哦?”“朝圣者”的意志里,終于有了一絲波動,像平靜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顆石子,“你的意思是?”
幽泉長老的頭埋得更低了,語氣卻愈發懇切:“我蓬萊仙島的核心,有一汪‘洗靈池’,乃是‘源海’氣息凝聚而成。凡物入池,可洗筋伐髓,脫胎換骨。此子……此‘容器’若能入池凈化,必能洗去雜質,讓那‘寂滅’之種更好地為您所用!”
他說得慷慨激昂,仿佛這真是為了“朝圣者”著想。
張帆的意識在冰冷的虛空中聽著這一切,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涌上心頭。他像一件貨物,被這些人討論著如何加工,如何改造。他的意愿,他的生死,無人關心。
“洗靈池……”“朝圣者”的意志在空中盤旋,似乎在衡量這個提議。
“尊上,此法或可一試!”大長老也立刻附和,“幽泉長老于煉器、凈化一道上,是我蓬萊造詣最高之人!”
他們將自己的價值,孤注一擲地押在了這“洗靈池”上。
“你們的……技藝?”“朝圣者”的意志里帶上了那一絲熟悉的嘲諷,但她最終還是吐出了兩個字。
“準了。”
幽泉長老眼中閃過一絲狂喜,他立刻轉身,雙手結出一個繁復的法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