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烈川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李濤和他身后略顯狼狽的隊員,沒有一句廢話,一個眼神的交換,便無聲地完成了臨時指揮權的整合。
“清點傷員,檢查彈藥,一分鐘后突圍!”
他的命令簡短而冰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猛虎營偵察連的士兵們如同上足了發條的精密機器,動作迅捷地散開。幾名士兵立刻將自己戰術背心里的備用彈匣和急救包遞給魅影和蜂鳥,專業的素養和默契的協同,讓這片死亡之地里劍拔弩張的氣氛,稍稍緩和。
然而,希望的火苗剛剛燃起,便被一盆冰水迎頭澆滅。磐石準備起身,突然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原來他的腿上,不知道何時已經中彈,鮮血早已染透了褲子。
一名猛虎營的軍醫半跪在“磐石”身邊,飛快地剪開他褲腿上被血浸透的布料。當染血的臨時繃帶被撕開,軍醫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那不是普通的槍傷。子彈幾乎將“磐石”的小腿脛骨完全擊碎,森白的碎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氣中,傷口周圍的肌肉組織已經因失血而呈現出一種可怕的灰白色。
“連長!”軍醫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凝重,“他失血過多,腿骨骨折,神經可能已經受損,完全無法自主行動!”
這個診斷,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一個無法移動的重傷員,在這片四面楚歌的絕地里,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就在此時,一直閉目凝神,感知著整個戰場的李舟,猛地睜開了雙眼。他的臉色比磐石還要蒼白,聲音急促而尖銳:“工廠正門!更多的敵人正在集結,重機槍已經架設完畢!他們要強攻了!”
外有重兵壓境,內有致命累贅。
時間,被壓縮到了以秒計算。
譚烈川的目光從戰術平板上那片不斷逼近、幾乎要將他們吞噬的紅色光點上移開,落在了無法動彈的“磐石”身上,最后,他的眼神變得像手術刀一樣冰冷、果斷。
“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帶領幸存者突圍,這是a+級優先指令。”他看著李濤,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準備擔架。但是,如果他在轉移過程中拖慢我們,就地執行‘火炬協議’。”
“火炬協議”這是特種部隊在極端情況下,為保證核心任務完成或大多數人存活,放棄無法撤離的重傷員的殘酷規則。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你說什么?!”
李濤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他像一頭被觸怒的雄獅,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揪住了譚烈川的衣領,壓抑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噴發,從牙縫里擠出咆哮:“他是我的兵!在我們隊伍里,沒有拋棄兄弟的規矩!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譚烈川被他揪著衣領,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同樣冷冷地盯著他,字字如鐵:“我的任務是把你們救出去,不是陪你們在這里上演兄弟情深的戲碼。在我的戰場g規則里,任務高于一切!收起你那套無聊的道德綁架!”
“去你的任務!”李濤徹底暴怒,拳頭已經捏得咯吱作響。
戰友情與鐵血紀律的沖突,在這一刻被激化到了。周圍的士兵們都緊張地看著這一幕,不知所措。
“都住口!”
一聲低喝,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兩人的對峙。
是李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