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今日所受的每一分苦楚,都是拜他所賜!
裴離抱著母親的手臂收得更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鮮血滲出也渾然不覺。
他要報仇,可是此時此刻,父皇安排的眼睛,時時刻刻的盯著他,他要行事,需得萬分小心,行差踏錯一步,都有可能墜入萬丈深淵。
他很不想承認,可是如今能輕而易舉把母妃救出來的辦法,只有去求裴九肆。
只要裴九肆愿意救母妃,他什么都可以付出,
從冷宮出來,毅然決然的去了稷王府。
無視門房驚愕的目光,直接闖了進去。
裴九肆正坐在書案后,似乎早就在等他。燭光映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冷意。
“離王,別來無恙?”裴九肆抬眸,目光掃過裴離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
裴離強忍著屈辱,挺直了背脊,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裴九肆,算我求你,放我母妃一條生路!”
“求?”裴九肆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低低地笑出聲,笑聲在寂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瘆人,“堂堂離王殿下,也會說求這個字?”
他站起身,緩步踱到裴離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因疼痛而微微顫抖的身體,眼神如同在欣賞一件有趣的獵物。
“她畢竟是我的母親,就像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你的母親是一樣的。”
他死死握住拳頭,牙齒咬的咯嘣作響。
“可以啊,不過。。。”裴九肆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一種殘忍的戲謔,“她畢竟生了你,你的生命是她給的,準備拿你身上什么東西去換啊?”
裴離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猜到了裴九肆會提條件,卻沒想到他要的是自己身上的東西。
“皇兄想要什么?”裴九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冷冽如刀,眼神中充滿了玩味。
“一條腿,或者其他的什么,只要是你身上的都可以。”
空氣仿佛凝固了。
裴離的呼吸變得粗重,胸膛劇烈起伏。他想起了冷宮里母親枯槁絕望的臉,想起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母妃……那是他在這世上僅存的、真正在意他的人。
“好。”一個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裴離齒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味。
裴九肆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也更冷。
他隨手拿起桌案旁一根用來支撐厚重帷幕的堅硬黃梨木棍,丟在裴離腳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既然你如此有決心,那就動手吧,讓我看看你的孝心。”
裴離盯著地上那根棍子,眼神空洞了一瞬。
隨即,他猛地彎下腰,撿起棍子。
沒有猶豫,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他咬著牙,將全身的重量和所有的絕望憤恨都灌注在雙臂上,對準自己完好無損的右腿膝蓋外側,用盡畢生力氣,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在死寂的書房里驟然炸響,清晰得讓人頭皮發麻。
“呃——!”裴離悶哼一聲,眼前瞬間發黑,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將他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