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可以肯定,趙明依接近龐淵,絕非出于單純的好感。
她對龐淵的興趣,更像是精心策劃的表演,而她的真實目標,極可能就是刺激、報復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趙明姝。
那句“成為龐夫人”的宣言,恐怕并非空穴來風。
夕若眉頭緊鎖,必須盡快提醒龐淵。
夕若穿過抄手游廊時,天已向晚,夕陽斜照,將廊柱的影子拉得老長。
她心里有事,腳下步子便急,直到裴九肆書房外才略定了定神。
裴九肆正坐在紫檀木書案后,手里拿著一卷《孫子兵法》,見夕若進來,放下書卷,眉頭微挑,“何事這樣慌張?”
夕若便將趙明依之事細細說了,末了道,“我瞧著,趙明依對龐淵未必有真心,倒像是沖著明姝來的。她那句要做龐夫人,只怕不是玩笑話。”
裴九肆沉吟片刻,指節在案上輕輕敲擊,“龐淵那邊,我去探探口風。”
三日后,裴九肆約了龐淵在醉仙樓吃酒。
酒過三巡,裴九肆佯作不經意道,“我聽說趙家那位外面的小姐,近來與你走得近?”
龐淵面上微紅,也不知是酒意還是別的什么,笑道,“明依她與尋常閨秀不同。”
裴九肆替他斟滿一杯,“如何不同?”
“她不像那些人,要么扭捏作態,要么眼高于頂。”
龐淵眼神亮晶晶的,“她知我愛騎馬,便同我討論馭馬之術;知我喜歡詩文,又能與我聯句對弈。最難得是心地純善,上月看見個小乞兒受凍,當即解了斗篷給他……”
裴九肆靜靜聽著,待他說完才道,“你待如何?”
龐淵握酒杯的手緊了緊,聲音卻輕而堅定,“我想娶她為妻。”
裴九肆默然片刻,緩緩道,“舅父舅母那邊,你準備如何交代?趙明依終究是外室所出,你想娶她做正妻,難。”
龐淵急道,“外室女又如何?明依她——”
“你真心喜歡她,自然覺得她千好萬好。”
裴九肆截斷他的話,“可你想過沒有,趙明依為何偏偏對你青眼有加?你與她相識不過月余,她便允你登堂入室,與你談詩論畫,甚至允你提親?”
龐淵怔了怔,隨即面上浮起一層薄怒,“表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沒什么意思。”裴九肆神色平靜,“只是提醒你,終身大事,總要慎重些。你若鐵了心,不如先回去探探舅母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