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人群一陣騷動,下意識地讓開一條通路。
刀疤臉和他那幾個同伴臉色劇變,囂張氣焰瞬間熄滅,慌忙躬身行禮,結結巴巴道。
“參、參見殿下!沒什么大事,就是一點攤位的小糾紛而已,驚擾了殿下,真是罪該萬死!”
“我這就把他們趕走,別讓他們污了您的眼。”
趙平沒有理會他們,目光落在裴九肆和夕若身上,尤其是在裴九肆臉上停留了一瞬。
“你方才說,要去鎮守府評理?究竟是怎么回事,說來與本王聽聽。”
見這位氣度不凡的“貴人”主動詢問,刀疤臉暗道不妙,還想說什么。
卻見裴九肆立刻上前一步,臉上帶著七分委屈三分憤慨,對著趙平深深一揖。
“貴人明鑒!小民夫婦乃京城人士,變賣家產來此邊市,只為搏個生計,我們按規矩向市集司繳納了足額租金,這攤位尚有半月才到期,憑證在此!”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蓋有市集司紅印的租契,雙手呈上。
隨即,他指向那刀疤臉吏員,聲音提高,字字清晰。
“可今日一來,攤位竟被他人所占!我等前來理論,這位官爺不僅不依章辦事,反而言語威脅,說市集司想如何便如何,還揚言要動手驅趕!小民不服,辯駁幾句,提及這邊市規矩難道能大過王法,竟連說話都要被管束?這位官爺便說……”
說到這兒,他故意停頓下來,目光掃過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的刀疤臉身上,瞪了他一眼才繼續說道。
“他便說,便是去鎮守府找劉鎮守評理,劉鎮守也定然信他們不信我等外鄉人!還說要教教小民什么叫‘規矩’!貴人您評評理,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邊市重地,莫非真成了他們可以肆意妄為、欺壓良善的法外之地?難道劉鎮守平日里,便是這般縱容下屬,對待我們這些誠心來做生意的商旅嗎?”
裴九肆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添油加醋”。
巧妙地將昨日關于“京城規矩”的爭論融入今日的事件,又將刀疤臉囂張的氣焰坐實。
那刀疤臉漢子此時已經是嚇得魂飛魄散,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雙腿都開始發軟。
劉鎮守千叮萬囑不能驚擾貴人,他原本只是想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京城商人一個下馬威,誰承想竟會如此倒霉,偏偏撞到了貴人巡視!
而且這商人言辭如此犀利,簡直是要把他往死里坑!
“殿、殿下!您別聽他胡說!不是這樣的!是他先……”
刀疤臉急得語無倫次,想要辯解,卻在趙平那平靜無波卻自帶威壓的目光注視下,舌頭如同打了結,后面的話怎么也說不出來。
趙平聽完裴九肆的陳述,又瞥了一眼抖如篩糠的刀疤臉,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這一聲,聽在刀疤臉耳中,不亞于晴天霹靂。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小的豬油蒙了心,是小的不會辦事!驚擾了殿下,小的罪該萬死!求殿下開恩!求殿下開恩啊!”
周圍一片死寂。
所有商戶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平日里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黑狼部”爪牙,此刻如同喪家之犬般跪地求饒。
震驚之余,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意和期待,在許多人心底悄然滋生。
趙平沒有立刻理會磕頭的刀疤臉,而是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裴九肆和夕若身上,語氣平和卻帶著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