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之計,唯有以靜制動,嚴令手下,絕對不可再去招惹那對夫妻,甚至可以適當給予一些方便,麻痹他們。我們則需加緊清理所有可能留下的首尾,賬目、往來信件、知情人……都要處理干凈。同時,要更加密切地監視悅來客棧和那對夫妻,看看他們接下來還有什么動作。”
劉莽雖然不甘,但也知道這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
他頹然地點了點頭。
“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那對夫妻到底是不是稷王手底下的人,我還得親自去試探一番,”
第二日,劉莽精心備下了一份更顯“雅致”而非純粹值錢的禮物。
一套前朝孤本古籍,再次來到悅來客棧求見“稷王”趙平。
一見面,劉莽便堆起比昨日更甚三分的恭敬笑容,深深一揖。
“殿下昨日派人體察民情,明察秋毫,真令卑職汗顏,亦受益匪淺!自從殿下駕臨黑石關,親自過問市集事務后,您是不知道,這邊市的風氣為之一肅!往日那些個不服管束慣會惹是生非的刺頭商戶,如今都收斂了不少,規矩多了,這都是殿下您的威儀所致啊!”
趙平端坐主位,神色平淡地聽著這番露骨的恭維,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分毫,只淡淡道。
“哦?是嗎?若真能如此,倒也不枉本王走這一趟。”
劉莽仔細觀察著“稷王”的神色,見他并無不悅,便小心翼翼地繼續試探,臉上適時的露出幾分“憂國憂民”的愁容。
“殿下明鑒,邊市能得殿下親自整頓,實乃萬千商民之福。只是卑職斗膽,有一事心中憂慮,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趙平言簡意賅。
“是!”
劉莽連忙應聲,斟酌著詞句道。
“殿下天潢貴胄,日理萬機,終究不可能長久駐蹕在這邊陲之地。卑職是怕一旦殿下您功成返京,這邊市沒了您的震懾,那些眼下暫時收斂的刺頭商戶,只怕又會故態復萌,甚至變本加厲!到時卑職人微言輕,恐難以彈壓,辜負了殿下的一片苦心啊!”
他說完,偷偷抬眼,想從“稷王”臉上看出些端倪,判斷他究竟打算待多久。
趙平心中明鏡似的,知道這劉莽是在拐彎抹角地打探他離去的日期,更是想試探他對邊市掌控的決心。
他故意沉默了片刻,營造出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劉莽的心一點點提起來。
然后,他才緩緩開口。
“劉鎮守多慮了,父皇既命本王整頓邊市,本王自當竭盡全力,不留后患。”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劉莽,語氣陡然轉厲。
“至于那些所謂的刺頭商戶?哼,若他們當真冥頑不靈,心懷不軌,企圖擾亂邊市秩序,那便不是收斂不收斂的問題!”
他手指在椅扶手上輕輕一敲,擲地有聲。
“有一個,便處置一個!有一雙,便處置一雙!本王離京時,父皇曾賜我臨機專斷之權。對于這等禍亂邊市、動搖根基的蛀蟲,無需姑息!”
他盯著劉莽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絕對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整個邊市這鍋好湯!劉鎮守,你說,是不是?”
劉莽被這突如其來的凌厲氣勢和話語中隱含的殺機駭得心頭一跳,背上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他慌忙躬身,連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