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石桌上,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謝冬梅,語氣里滿是贊同和激賞。
“你就該這么干!不像有些糊涂爹媽,看著自己閨女在受苦受罪,還一個勁兒地勸和,勸個屁!那種日子,過一天都是煎熬!”
陳老越說越激動,又重重地哼了一聲,“湘文這丫頭,我看行!疼知道要挪地方,這才是明白人!不怕那些碎嘴子嚼舌根,自己活得舒坦比什么都強!”
鄭湘文平日里看著悶不吭聲,逆來順受,其實骨子里也藏著一股子倔勁兒。
“這孩子,有時候是挺犟的,心里有自己的譜。”謝冬梅淡淡一笑,眼里卻有藏不住的欣慰。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來,“行了,陳老,您也別站著了。屋里硯君還得人看著,您進去陪他說說話,或者瞇一會兒。我去做飯,順便把藥給熬上。”
“哎喲,那哪成!”陳老一聽,立馬擺手,臉上寫滿了不好意思,“你是客,哪有讓客人在家里動鍋鏟的道理?不行不行!”
謝冬梅解下腰間的圍裙擦了擦手,“什么客不客的,硯君是為了護著我才受的傷,咱們現(xiàn)在就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她一邊說,一邊往廚房走,“再說了,您也嘗嘗我的手藝,保管您吃了這頓想下頓。”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問道:“說起來,陳老,您平日里都是自個兒做飯?”
陳老被她這番話說得心里熱乎乎的,“我哪會那個……之前雇了隔壁院的一個老鄰居幫忙做,一天三頓。這不是……她兒媳婦生了,回家伺候月子去了嘛。”
他嘆了口氣,“我一個人在家就瞎對付兩口,餓不死就行。”
謝冬梅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那怎么成!您自個兒身體還沒好利索呢,就這么糊弄?這營養(yǎng)跟不上,病根兒可就落下了!”
陳老連連稱是,自己以后會注意。
天擦黑的時候,院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自行車鈴聲和鄭明成的大嗓門。
“媽!姐!我們回來啦!”
鄭湘文和鄭明成一前一后地進了院子,彼時謝冬梅正和陳老坐在堂屋的燈下,兩人中間擺著一本翻開的《本草綱目》,正小聲探討著什么。
陳老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迷上了中醫(yī),天天捧著本醫(yī)書看得津津有味,還要拉著謝冬梅問東問西。
“吃飯了沒?”謝冬梅抬起頭,第一句話就是關(guān)心這個。
鄭明成把自行車麻利地停好,咧著嘴笑得露出大金牙,“吃了吃了!川哥帶我們?nèi)ゴ炅艘活D,那叫一個扎實!媽,碼頭那地方亂糟糟的,全是麻袋,那藥材味兒沖得我腦仁疼。我就納了悶了,大姐咋就能把那么多長得差不多的干草根子分得一清二楚,川哥都佩服得不行!”
謝冬梅的目光落在鄭湘文身上,女兒的眉眼間似乎添上了一抹以前從未有過的神采。
那是一種專注于某件事后,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自信光芒。
看來,這攤子事對她來說,反而是良藥。
“行,事情辦妥了就行。”謝冬梅滿意地點點頭,站起身,“不早了,咱們也該回了。”
她帶著鄭湘文和鄭明成到里屋和陳硯君打了聲招呼,這才領(lǐng)著兩人出了四合院。
站在胡同口昏黃的路燈下,晚風(fēng)吹過,帶著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