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城內,隨著最后一名高句麗士兵的倒下,標志著卑沙城已徹底落入隋軍之手。
得以喘息的蕭邢此刻方感背部劇痛難耐,伸手一摸,整個后背已被血水浸透。
身后一士卒在隱約的火光之中,也發現了蕭邢的背部的刀傷,急忙跑去尋找百人中唯一的尚醫軍主(隋軍軍醫),尚醫姓孫,具體名字蕭邢沒記住,只聽大志說他曾是一名讀書人,不知為何從了軍,成了這先鋒營的尚醫。
不多時,孫尚醫滿臉是血急匆匆趕了過來,幾人合力脫下賀若昌贈的鎖子甲,在場眾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見眾人表情如此作態,原本還算淡定的蕭邢不禁慌了神,疑惑道:“孫尚醫,莫不是傷到了筋骨?”
孫尚醫三十歲左右,面容清秀,又是讀書人,與先鋒營這幫糙漢涇渭分明。
“蕭統領真英雄也!”孫尚醫盯著蕭邢的后背,咽了咽口水道,“幸得這鎖子甲不是凡物,刀破甲深入軀體近兩寸,白骨已現,真不知統領是如何堅持到現在的?!?/p>
蕭邢哭笑不得,當時刀光劍影,哪里會去想是不是受了傷,只要一息尚存,唯有不??硽⒉拍茏员!?/p>
孫尚醫手腳麻利,急命人打來清水,又不知在哪尋來了一個陶盆,煮沸后幫蕭邢清理傷口。
賀若昌帶著一隊人馬這時也恰好趕到此處,正納悶為何一個敵人都不曾遇到。
遠遠見一大群隋軍士卒舉著火把聚成一堆,不由神情一振,立馬拎著刀沖了過來。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尚醫在替蕭邢療傷,傷口自左肩胛入直至腰口處,足有一尺半長,深可見骨。
眾人見統領賀若昌到來,紛紛行禮,蕭邢掙扎著起身,卻被賀若昌喝住。
“切莫亂動,可還有別處受傷?”
見賀若昌面露擔心之色,蕭邢心中一暖,笑道:“都是些皮肉外傷,無妨,稟告統領,乞乞仲象昨日夜恰好領兵外出,不想正好被末將撿了便宜,守城士卒也被悉數斬殺,幸不辱命!”
賀若昌聽罷,才明白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拿下了高句麗重鎮原來是這般原由,暗中也羨慕起這小子的運氣,原先被俘不僅能全身而退的逃出生天,還能獲得重要情服官升三級成了副統領。
這堅若頑石的卑沙城,這小子一來正好趕上乞乞仲象這尊殺神不在,輕而易舉拿下,這種運氣也不知是不是這小子前世行了什么大善。
賀若昌哪知道,在王世積命蕭邢來詐降之時,這些理由都被蕭邢編好了。
賀若昌這趟雖然連刀都不曾出鞘,但總算順利拿下了卑沙城,況且蕭邢本就是他的部將,這潑天的功勞自然也有他的一份。
心情大好,安慰了蕭邢幾句,約好晚上再敘,便帶著人巡查去了。
卑沙城雖已拿下,但清查殘兵敗將,清點物資,安撫民眾,掩埋尸體瑣事甚多,蕭邢現在重傷在身,他這個先鋒營的統領自然責無旁貸。
不到半個時辰,孫尚醫就將傷口處理完畢。
蕭邢不禁暗暗佩服這名尚醫,雖然沒有后世現代醫學理論作為指導,但孫尚醫能將消毒和包扎做的如此細致,已是十分難得。
蕭邢披上一件不知誰尋來的青衫,囑咐完眾人結營休息,便尋著城中小路往廣場后面走去。
遠遠望見那個格毛切還在,蕭邢不由加快了腳步。
掀開帳簾,點燃桌上油燈,帳內一切如舊,干凈整齊,只是帳內空無一人。
蕭邢略感失望。
在那張虎皮床前坐下,輕撫著絲滑的皮毛,指尖上似乎還殘存著那個女子的溫度。
蕭邢自嘲苦笑,如此亂世,自己都如履薄冰,何況她一個弱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