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漸漸平穩,盤坐在場中的戌甲睜開了雙眼。活動了幾下肩臂,便站起身來。這時,考官也進到場中,來到戌甲面前,問道:“可調息好了么?”
戌甲拱手說道:“調息好了,多謝前輩關心。”
說完,戌甲又特意朝場外考官方向致意。考官也與場外對視了一眼,便說道:“既如此,那就開始吧。我的路數與剛才的考官不同,你可得仔細思量。”
戌甲明白這話中之意,眼前的考官體型較之剛才大了一圈,顯然走的不是巧、速路數,不是好力,就是抗打,甚至兼而有之。考官的路數變了,那戌甲的打法也須變。時時拉開幾步距離,無有絕好機會不輕易近身,多打四肢關節。
若按拳理來講,遇上這般對手本應盡量貼身靠打,令其難以蓄力伸展。可戌甲的道法修為不足,貼身之時打不散考官的靈氣,就會入了彀中以致難于脫身,甚至自身靈氣被震散,反為考官的靈氣所傷。與術、器不同,練體者不擅靈氣外放,一般尺寸之間便已到極限。若想再遠,須借助兵器,或干脆憑步伐近身。也是明白這一點,戌甲才定下脫身的打法。
雙方擺開了架勢,考官前進兩步,戌甲就后退一步。覺得距離已然合適,戌甲先發一腿踢向考官手腕。考官反應也不慢,立時撤開手臂。那一下雖是踢中,卻并未吃上多少力。不待戌甲身形回穩,考官胸前橫起一臂沖了過來。戌甲連忙抬起雙臂去架,不料另一拳隨后打向自己的肚腹,嘭的一下將戌甲打飛出去。
這一招戌甲顯然失算,全然被考官氣勢洶洶的沖撞唬住,卻忘了身后還有一臂未動。若是剛剛那一拳如前一場考官的最后一肘那樣真正動了靈氣,此刻戌甲就已經輸了。站起身來,吐出一口淤氣,戌甲朝前走出幾步,再次擺出架勢。考官一步上前,一拳打向面門。戌甲閃身側躲,一拳打向來拳的外肘。趁著拳勢已歪,跟著低身上前一步,并起手刀刺向腋下。
考官察覺戌甲的意圖,拳勢雖難止,腋下卻可收。手刀剛觸及衣服,便已被夾住。此時,考官扭轉上身,正欲一拳打向戌甲側臉。忽然松開手刀,腳下連著幾步退開來。原來手刀剛夾住,戌甲隨即跟著一拳打向考官腰間。考官松手跳開,兩人便誰也沒打中誰。
趁著考官立足未穩,戌甲兩步上前,朝一處腳踝踹去。此一下雖著實打中,令考官險些踉蹌摔倒。可考官就勢上身側傾,伸出一臂斜劈胸前,直將戌甲打到在地。另手一撐,幾下翻滾出去。
誰知尚未站住,戌甲已然爬起身來,又朝腳踝踹去。考官腳下一撤,戌甲見已打入下盤,便將踹出去的腳回勾考官前腳。逼得考官一個后翻,接著連退幾步。
戌甲正要上前,猛地心覺不妙,剎住步子便往后撤。不想考官幾步上前,已欺到身前,一掌斜劈向側頸。戌甲急忙抬起一手招架,并將另一手橫于胸前。這時,考官又是一掌戌甲胸膛推去,將戌甲再次打飛出去。站起身來,戌甲捂了捂胸口,心中暗想道:“自己天天練五行拳,卻不防挨了一記劈拳。”
平日練的劈拳套路,先是出拳上銼對手面門,跟著一掌推出。而剛才考官則是下劈戌甲頸脖,動作雖不一樣,意味卻是相同,皆是令對手抬手招架以致露出胸前破綻,后面仍是跟著一掌推過來。若對手更高或與自己相仿,用上銼自然是好招。可眼下卻是出招的考官比自己更高,改上銼為下劈顯然更為合適。
還沒喘上兩口氣,考官已碎步挪動至身前。猛然一拳打向面門,戌甲叉起手臂擋住,借著拳勢后退。考官卻不放過,一步上前,沉身一記勾拳打向戌甲下巴。戌甲雙手握住來拳,上身后仰,兩腳一蹬地,抬膝頂向考官上臂。這一下挨得結實,連考官都不得不連退幾步,用另一手按壓住上臂。
戌甲才一落地,立刻上前朝腳踝踹去。考官有了先前的教訓,一步也不遲疑,不停地左右后撤。待攻勢稍緩,考官已落位于戌甲斜前,一腳踢向后腿的一側膝蓋。戌甲立時支撐不住,摔坐在地,趕忙幾個側滾想要躲開。
考官哪里由得戌甲的想法,上前便是一腳踩踏下去。戌甲一邊滾,考官一邊踩。這次輪到考官疏忽,戌甲猛地往回一滾,讓考官踏了個空。雙手抓住考官后腿,朝上一發力,真的把考官給掀飛了出去。
當然,這一下子根本傷不著考官。手接地面,跟著兩下翻滾,考官從容地站起身,彎腰沉肩,斜沖向戌甲身側。戌甲半點不敢大意,站在原地,轉著碎步,始終讓前手指向考官。不想考官突然回身,令戌甲措手不及之時,一拳打向肩胛。戌甲挨了一下,踉蹌著后退。考官后手一拳,又打中另一側肩胛。戌甲支持不住,終于倒地。只能故技重施,側滾躲開。考官有了先前教訓,倒也沒追上去踢踩。
饒是那兩拳沒動用多少靈氣,就光憑那股力道,就打得戌甲有些吃不住。咬著牙,用兩手互相按壓了幾下,稍稍止住些疼痛。眼瞧著自己的套路都被考官摸得差不多了,戌甲心下一橫,盡力抽出靈氣,然后直朝考官沖了上去。
考官也不托大,伸出一掌抓住來拳。另出一拳準備打出,哪知戌甲腳下一轉,身子一橫,抬起另一手,以肘頂向考官胸口。又被考官以另一手抓住后,戌甲跟著一腳踹向腳踝。考官已然意識到不妙,卻只能撤步。回腿再去勾攔前腳,考官便已失了平衡。戌甲趁勢肩上運起勁兒一抖,手肘上用力前壓,竟一下子把考官頂得直接仰面倒在了身前。戌甲立刻單膝前跪,伸出一手鉗住考官喉脖,抬起另一手作勢要打。猛地回過神來,趕緊松開手,起身拱手給考官賠禮道歉。
考官坐起身,揉著脖子,抬頭看向戌甲。好一會兒之后,站起身來,也沒管戌甲如何,就朝另外兩位考官走去。走到面前,有些無奈地笑著問道:“怎么辦,是接著考?還是算我輸?”沒上場的那位考官繞到身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屑,然后笑著反問道:“怎么,你還有臉再過去考?不怕接著被打爬在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