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戌甲在屋內調息完,正待出門打些拳腳,便有驚府來人。戌甲略略收拾了一下,便隨其前往。到了樓內一間屋內,戌甲一看,已到了好些人。有坐著端茶獨飲的,亦有幾人聚著閑聊的。
戌甲瞧見一人,正默不作聲地靠坐在一角落,便走上前去,笑問道:“幾時到的?”
眼前這人姓董名祥,也是體學出身。雖是瞧著貌不驚人,卻有真本事在身。比戌甲離開學堂早上好些年,年試之時,是那屆唯一合格的體學弟子。戌甲自當年在學堂結識其人,至今也已有些年了。
董祥抬手請戌甲坐,而后答道:“有一會兒了?!?/p>
戌甲坐定身子,抬眼掃視了屋內一遍,又問道:“看這架勢,可是要派什么要緊的差么?”
董祥點了點頭,答道:“該是要派差的樣子。”
又看了戌甲一眼,問道:“你是真沒聽到風聲么?”
戌甲捏了捏手指,問道:“可是各府、署這陣子存人之事么?”
董祥嗯了一聲,說道:“估摸著是個大差。”
戌甲接過話來,說道:“那正好是師兄大展拳腳的機會?!?/p>
董祥哼了一聲,瞥了戌甲一眼,反問道:“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像是大展過拳腳的模樣么?”
戌甲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余光掃到董祥衣袖。便憶起扎在袖內的那一雙粗壯小臂,是何等硬實有力。想當初年試之時,董祥靠著手上功夫,連著接下考官幾招。尤其有一招,竟是憑雙臂硬鉗住一記鞭腿,直看得場外眾弟子驚呼不已。因戌甲亦在年試之時領教過那般鞭腿的力道,把人踢得氣血翻騰兼著靈氣泄散,剎那間頭暈身軟,真個是難受至極,故往后愈加地佩服這董祥。只是,雖有本事傍身,卻無甚好去處,只得了個門面位置。之后,亦被選進靈封谷,好賴全須全尾地拼出一條命來,出谷領了份賞,也就在驚府這里得過且過下來。
又過了一陣子,干事長進到屋內,眾弟子亦各自尋了座位坐下。干事長掃視了一眼屋內,微微點了點頭,料想是數得人已到齊。便走到中間長桌一端坐下,招呼眾人坐近些。待眾人稍稍聚攏,干事長先開口問道:“想來諸位這些日子多是休閑得很吧?”
眾弟子面面相覷,陸續有幾人輕聲應和。干事長嗯了一聲,接著說道:“那休閑的日子便到今日為止了。召你等前來便是有差要派,且非是尋常差事,須好生布置準備?!?/p>
說完,攤開手邊的一副圖紙,起身懸于身后墻面上。細看之下,見圖紙上繪有自獨立山前往另一仙山的通道地形。
干事長抬手在圖上指了指那仙山,說道:“這趟差便是由一隊人護送些東西經圖中通道前往此山。此是粗繪大圖,僅供講說。另有細描小圖,稍后會人手一份分發下去?!?/p>
待眾人看過一遍大圖,干事長又說道:“護送何物,不要問,我亦不知。這趟差會由驚、傷二府及造、商二署并財庫共五處各自抽調人手參與?!?/p>
干事長頓了頓,看了一眼眾人,接著說道:“驚府名字我已上報,就是在場的諸位。若有事覺為難、不便勝任者,可以舉手,眼下還可商量替換?!?/p>
說完,等了好一會兒,雖聽到竊竊私議,終是不見有人舉手。干事長嗯了一聲,說道:“既是無人退出,那開始說說差事。凡護送之職,必內外分層,此次亦不例外。護送之物為造署所出,亦由造署之人貼身保養,此是內層。商署及財庫之人協理運輸,從旁照看,此是中層。傷府出人周遭警戒護衛,此是外層。至于驚府,則是三層各處遣人,亦督亦助?!?/p>
待眾人思忖片刻,干事長提聲發問道:“方才所說可聽得明白?若有疑問,即當提出!”
一陣窸窸細聲過后,見無人開口,干事長說道:“既無疑問,那便仔細聽清我下面所說。過兩日,除通道地形圖之外,還有另有一冊文檔會一并發下。文檔之中載有其余四處所出之人的樣貌、名姓、功法等等,這幾日諸位須將所載圖文牢記于心。臨行之前,會將文檔收回,故這些時日收拾仔細些,莫要遺失了,引來麻煩上身?!?/p>
還是頓了頓,問道:“可聽清楚了么?”
此時,忽有人發問道:“可否自行臨摹謄抄文檔,隨身攜帶,以防一時忘記而遇事無措?”
干事長皺眉盯住發問之人,卻不說話。那弟子情知不妙,趕忙拱手致歉,連聲說自己糊涂。干事長一揮手,止住那弟子說話,又提聲問了一遍。待眾人陸續答應稱是,便繼續說道:“屆時會有驚府仙人帶領,諸位途中若遇有不決之事,可問之。仙人若有吩咐,當盡心從之。其他四處亦會有仙人同行,務必敬而遠之。凡奉承攀附之舉,留待回山再行不遲。少說,多看,好生辦差。差辦好了,若有前途,驚府不會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