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扯遠了
接著說公里的事,孟哥搭車好幾天就為了找出這個公路的真相。
很多年以前有一個叫老陳的司機晚上路過這的時候剛進公路的時候下的小雨,他就渾渾噩噩的開著車,雨不知道什么時候下大的,噼里啪啦地砸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徒勞地左右擺動,前方能見度低得嚇人。老陳啐了一口,后悔接了這單跑長途的私活。這條一百多公里不見人煙的省道,白天就夠荒涼,晚上更是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偏偏導航還斷了線,手機屏幕定格在一個多小時前的位置,只剩下嘶嘶的電流雜音。
他只能憑著模糊的記憶和對路牌的辨認,在這被墨黑雨夜和扭曲樹影包裹的雙車道水泥路上往前開。兩側黑壓壓的林子像兩道無限延伸的墻壁,偶爾有被車燈驚起的夜鳥撲棱棱飛起,留下更令人心慌的寂靜。太安靜了,除了雨聲和引擎聲,什么都聽不見。
就在這時,車燈的光柱盡頭,猛地照出一個白影。
老陳心里一咯噔,腳已經條件反射地踩了剎車。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發出輕微的嘶叫。車子在離那白影幾米遠的地方停住。
是個女人。
一身白裙子濕透了,緊貼在單薄的身上,長發也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如果那能算臉頰的話,她一直深深地低著頭。她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雨里,站在這段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公路旁,對著車輛抬起了一只蒼白的手,姿態僵硬,像是在揮手,又像是在……阻擋。
老陳心里發毛,這鬼地方,這鬼天氣,怎么會有女人獨身在此?他握緊了方向盤,喉嚨發干,第一個念頭是踩油門沖過去。但那女人似乎察覺了他的意圖,向前挪了一小步,依舊低著頭,那只抬起的手無力地垂落,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哭泣,顯得異常無助。
“媽的……”老陳低罵一聲,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他按下車窗,一股冰冷的、帶著土腥味和水汽的風灌了進來,讓他打了個寒顫。
“喂!你怎么了?”他探出頭喊道。
女人沒有抬頭,聲音細若游絲,幾乎被雨聲淹沒:“師傅……求求你,載我一程吧……我,我出車禍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奇怪的嗡鳴,不像是請求,倒像是某種陳述。老陳看著她濕透的白裙,上面似乎并沒有明顯的破損或污跡。但他沒多想,也許是嚇壞了。他猶豫了一下,解開了車鎖。
“上來吧,快點兒?!?/p>
女人默默地拉開后車門,坐了進來。一股混合著雨水、泥土和……某種難以形容的、淡淡的鐵銹味在密閉的車廂里彌漫開來。她自始至終沒有抬頭,長長的黑發遮蔽了她的面容,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并攏的膝蓋上,像個聽話的小學生。
老陳重新發動車子,駛入雨幕。車廂里多了一個人,氣氛卻比之前只有他一個人時更加壓抑沉重。他透過后視鏡飛快地瞥了一眼,女人維持著上車的姿勢,一動不動,只有濕透的裙擺還在往下滴水,在她腳下匯聚成一小灘暗色。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個……你去哪兒?這前面好像沒什么村子?!?/p>
女人沒有回答。
“你剛才說……車禍?嚴重嗎?要不要幫你報警?”老陳又問,目光再次掃向后視鏡。
這一次,他的視線凝固了。
剛才角度不對,加上她一直低著頭,他沒看清。現在,借著儀表盤微弱的光線,他從那個特定角度看向后視鏡,本該映出女人面容的位置——是空的。
不是被頭發擋住的那種模糊,而是……真真切切的,空無一物。脖頸以上,空空如也。那些濕漉漉的黑發,像是直接長在了空蕩蕩的脖頸斷口上!
一股寒氣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老陳的頭發根都炸了起來。他猛地一腳將剎車踩死!
刺耳的剎車聲撕裂雨夜,巨大的慣性讓他的身體狠狠往前一沖,又被安全帶勒回。他顧不上這些,手忙腳亂地就去解安全帶扣子,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逃!立刻!馬上!離開這輛車!
“別怕……”
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依舊是那種細弱、帶著嗡鳴的調子,平靜得可怕。
老陳的動作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我的臉落在前面車禍現場了?!?/p>
那聲音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然后,它輕輕地、帶著一絲詭異的懇求,問道:
“能帶我去找嗎?”
空氣凝固了。雨聲、引擎的余溫、安全帶卡扣的輕微聲響——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沖上頭頂的轟鳴,和胸腔里那顆快要炸開的心臟瘋狂擂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