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既下,基地內殘存的力量開始如同生銹的機器般,艱難地重新嚙合、運轉。
能夠行動的人員不足十五人,其中還包括兩名輕傷員和精神受創、需要人攙扶的錢教授。
李飛依舊昏迷,需要制作一個簡易擔架由兩人輪流抬行。資源清點的結果令人沮喪:武器彈藥尚有一些存量,但食物和藥品幾乎耗盡,最致命的是氧氣再生設備完全停擺,他們必須盡快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或者另一個有新鮮空氣的來源。
那斷續的求救信號依舊在持續,微弱卻頑強,如同黑暗中的螢火。
它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仿佛發射源的狀態極不穩定,或者受到復雜地形的影響。
金屬牌上的傳感器也保持著那種緩慢、規律的閃爍,與李飛微弱的生命體征似乎存在著某種詭異的同步。
沒有人能解釋這種現象,但它成為了黑暗中唯一看得見的、似乎指向某個目標的線索。
鄭代表將隊伍分成兩組。
一組由他親自帶領,包括技術員、幾名士兵和狀態稍好的研究員,負責前方探路和信號追蹤。
另一組則由一名沉穩的老兵帶隊,負責保護行動不便的錢教授、抬著李飛以及攜帶大部分剩余物資,保持一定距離跟進。
撤離“七〇三所”主基地的過程充滿了壓抑和悲傷。
他們穿過布滿彈孔和瓦礫的通道,經過同伴們倒下的地方,最終從一條隱蔽的、半塌陷的緊急出口,艱難地爬出了這個埋葬了太多秘密和生命的地下墳墓。
外面正是深夜。冰冷的山風瞬間灌入肺腑,帶著草木和泥土的氣息,雖然同樣充滿未知,卻比地下那污濁的空氣好了千百倍。
久違的新鮮空氣讓所有人精神一振,但隨即而來的便是刺骨的寒冷和無邊的黑暗。
沒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光灑落在連綿起伏的黑色山巒之上,“烏鴉山”像一頭匍匐的巨獸,沉默地注視著這群僥幸逃脫的渺小生靈。
信號大致指向東南方向。那里是更加茂密的原始森林和崎嶇不平的山地。
隊伍打開僅存的幾盞強光手電,深一腳淺一腳地開始跋涉。
路途極其艱難。黑暗中,裸露的樹根、濕滑的巖石、陡峭的坡度都成為致命的障礙。
抬著李飛的隊員更是辛苦萬分。而那神秘的信號時斷時續,給定位帶來了巨大困難。
技術員只能依靠手持式探測儀,艱難地調整著方向。
大約行進了兩個小時,最前方的鄭代表突然舉起拳頭,示意停止。
他側耳傾聽,風中似乎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于自然風聲的異響。